第64章 磐石新生(1/2)

磐石堡的城墙,化作了沸腾的血肉磨盘。震天的喊杀声、金铁交鸣的碰撞声、垂死的惨嚎声、巨石滚落的轰鸣声、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各种声音混合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击着每一个守城士兵的耳膜和神经。黑水军如同疯魔,不计代价地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狂潮般的猛攻!巨大的攻城塔在无数奴隶和牲畜的拖拽下,如同移动的山峦,缓慢而不可阻挡地逼近城墙,上面密密麻麻的黑水弓箭手将致命的箭雨倾泻而下。数不清的云梯如同毒蛇般搭上垛口,悍不畏死的黑水敢死队口衔弯刀,顶着滚木礌石和滚烫的火油向上攀爬!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皮肉烧焦的恶臭和一种绝望的疯狂气息。城墙上的每一块条石都浸透了粘稠的血液,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壳,踩上去滑腻而冰冷。尸体层层叠叠,昭明玄甲与黑水皮裘混杂纠缠,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如同地狱的画卷在人间展开。

“顶住!给老子顶住!礌石!火油!砸下去!”林武略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猛虎的怒吼,在城头最危急的东段炸响。他高大的身躯依旧挺立如标枪,但左肩处赫然插着一支折断的狼牙箭尾,深色的血液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玄甲。他右手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战刀,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风雷之势,将一名刚刚冒头的黑水悍卒连人带刀劈下城去!剧烈的动作牵动箭伤,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煞白,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燃烧着比火焰更炽烈的战意,死死钉在城下那面狰狞的“血屠”大纛上。

“将军!小心!”一名亲兵嘶吼着扑过来,用盾牌挡住了一支刁钻射向林武略面门的冷箭!箭簇撞击盾牌发出沉闷的巨响,亲兵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踉跄后退。

“狗崽子!”林武略怒骂一声,正要挥刀再战,胸口猛地一阵剧烈翻腾,一股腥甜直冲喉头!他强行压下,但嘴角依旧溢出了一缕暗红的血丝。连日苦战,重伤未愈,加上瘟疫带来的巨大压力,他的身体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二哥!”一个清越却带着金石之音的女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林溪的身影如同疾风般冲上城头,破军弓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嗡!嗡!嗡!三支连珠箭如同长了眼睛,瞬间将三名攀上垛口、正欲挥刀的黑水兵射穿咽喉,惨叫着栽下城去!

她一步抢到林武略身边,扶住他微微摇晃的身体,眼中充满了焦急:“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快下去!”

“死不了!”林武略一把推开林溪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凶狠地瞪着城下,“鬼面狼这王八蛋,想把老子耗死在这里!没那么容易!溪儿,你怎么来了?隔离区…”

“柱子和小花暂时稳住!四哥在全力救治!药材…够了!”林溪语速飞快,目光扫过如同地狱般的城头,心猛地揪紧,“这里更需要我!黑水狗疯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城下黑水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骨哨声!紧接着,攻城塔后方,一支全身笼罩在暗红色重甲之中、连面部都被狰狞鬼面覆盖、只露出两只猩红眼瞳的精锐部队,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踏着沉重的步伐,开始集结!他们沉默无声,但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气和血腥味,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让人头皮发麻!

“是鬼面狼的亲卫‘血屠营’!他娘的,这疯子要拼命了!”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嘶声喊道,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林武略和林溪的脸色同时变得无比凝重。血屠营,黑水国最精锐、最嗜杀的部队,由鬼面狼亲自统领,如同绞肉机般的存在!他们的出现,意味着黑水军要发动最后的、决定性的总攻!

“传令!所有强弩!目标!攻城塔基座和绞盘!给老子射!射断它!”林武略声嘶力竭地下令,他知道,一旦让攻城塔靠上城墙,让血屠营精锐登城,磐石堡顷刻间就会化为齑粉!

嗡——!嗡——!

残存的床弩和强弩再次发出怒吼,巨大的弩箭带着死神的尖啸射向缓慢移动的攻城塔!然而,攻城塔前方竖起了厚重的湿牛皮和生牛皮覆盖的巨大盾牌,弩箭射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虽然能穿透,却无法造成致命损伤!攻城塔依旧在缓缓靠近!

“火油!集中火油!烧!”林武略再次怒吼!

几桶滚烫的火油被合力倾倒下去,淋在攻城塔前方的盾牌和塔身上,点燃一片火海!然而,黑水军显然早有准备,塔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湿泥,火焰燃烧片刻便迅速熄灭,只留下滚滚黑烟!攻城塔如同披着泥甲的巨兽,继续逼近!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席卷城头。士兵们眼中刚刚因援兵到来而燃起的希望之火,在血屠营带来的恐怖威压和攻城塔的不可阻挡面前,迅速黯淡下去。一种名为“崩溃”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悄然滋生。

“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林武略看着士兵们眼中闪烁的恐惧,心知不妙,猛地推开扶着他的林溪,踉跄着冲到一面残破的战鼓前!那是飞虎营的营鼓!他抄起沉重的鼓槌,不顾左肩箭伤崩裂带来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鼓面!

咚——!

一声沉闷却蕴含着无穷力量与决绝的鼓声,如同惊雷般在喧嚣的战场上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和哀嚎!

咚!咚!咚!

林武略咬着牙,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每一次挥动鼓槌都如同用生命在敲击!沉重的鼓点,一声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头!那不是进攻的号角,而是死战不退的宣言!是磐石堡不屈的脊梁在咆哮!

“飞虎营——!”林武略一边擂鼓,一边用嘶哑到破音的声音咆哮,“人在——城在——!”

“人在城在——!”残存的飞虎营老兵最先反应过来,发出震天的怒吼!这吼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守军濒临崩溃的血勇!

“人在城在——!”

“跟狗崽子拼了——!”

绝望化作了最后的疯狂!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野兽般的凶光,抓起身边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断矛、残刀、石头、甚至尸体,嚎叫着扑向垛口!滚木礌石如同暴雨般砸下!滚烫的火油不要钱似的倾泻!弓箭手放弃了精准射击,疯狂地拉弓搭箭,将箭囊射空!城墙上爆发出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刚刚攀上垛口的黑水兵被这股疯狂的气势瞬间淹没!

林溪站在林武略身边,破军弓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开合都带走一条生命。她的目光冰冷锐利,锁定着攻城塔上指挥的黑水军官和操作绞盘的关键位置。然而,普通箭矢对攻城塔的伤害有限。她看着二哥擂鼓的背影,那不断从嘴角涌出的鲜血和颤抖却依旧坚定的手臂,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力量在她胸中激荡!

就在这时!

嗡——!

她心口紧贴的乌木牌,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一股灼热的洪流瞬间从乌牌涌入她的身体,沿着手臂的经络奔腾,直抵指尖!她握着破军弓的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力量所充盈!

福至心灵!林溪眼中精光爆射!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特制的、箭头包裹着火油布的“火箭”!搭箭!开弓!

这一次,破军弓在她手中仿佛没有了重量!弓开满月,轻松得如同儿戏!一股灼热的气流环绕着箭矢,发出细微的嗡鸣!

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在攻城塔后方,那个巨大的、正在由数十名黑水士兵奋力推动的木质绞盘上!那是攻城塔移动的核心!

“给我——断——!”林溪清叱一声,如同凤鸣九天!

弓弦震鸣!那支燃烧的火箭,不再是箭!它化作了一道撕裂长空的赤金色流星!拖曳着长长的、炽烈的尾焰,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洞穿一切的气势,无视了距离和空气的阻力,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跨越了数百步的空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赤金色的流星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撞击在攻城塔那巨大的木质绞盘核心位置!蕴含其中的恐怖力量瞬间爆发!坚硬的硬木如同朽木般被撕裂、粉碎!包裹着乌牌净化之力的炽烈火焰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引燃了绞盘周围的油脂和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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