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暗流汹涌(2/2)
林金斗沉默着,目光缓缓扫过书房内压抑的景象,最终定格在窗外泰和隆那刺眼的灯火上。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书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份标注着王崇礼、李焕、潘守仁关系脉络的名册上,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雷霆:
“潘老狗!王老贼!李蛀虫!好一个官商勾结!好一个天罗地网!想吞我林金斗的码头?想让我林家基业毁于一旦?想踩着临江百姓的尸骨往上爬?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就在这时!
“查清楚了!”一个如同被疾风吹进来的声音猛地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燕子李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半开的窗口滑入,落地无声,快得只在众人眼前留下一道残影!他脸上带着长途奔袭的尘土和汗水,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如同发现猎物的精光,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东家!小姐!”燕子李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爆豆,“黑风峡那伙劫道的‘山匪’,根本就不是什么流寇!是潘守仁那个老王八蛋养在城外‘潘家坳’农庄的一批心腹打手假扮的!领头的是他小舅子,叫胡癞子!脸上有块巴掌大的红胎记,好认得很!”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劫走的粮食根本没运远!就藏在城外潘家废弃的‘义庄’地窖里!那地方偏僻,靠着乱葬岗,平时鬼都不去!我还摸清了他们换岗的时辰!亥时三刻,只有四个守卫,都是潘家的护院,围着个小桌喝酒赌钱,警惕性不高!地窖入口就在义庄正厅香案底下,有机关!”
燕子李如同变戏法般,从怀里摸出一小块沾着泥污的麻布碎片,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模糊的“泰”字标记!“这是我从地窖口挂着的破帘子上撕下来的!里面堆得满满当当,全是印着‘泰和隆’标记的麻袋!错不了!”
人赃俱获!地点、守卫、证据,一应俱全!
“好!”林金斗眼中压抑许久的冰寒杀意瞬间被点燃,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喷发!他猛地一拍桌子,紫檀木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日来的阴郁和沉重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展开绝地反击的凌厉锋芒!“天助我也!胡癞子!潘守仁!我看你这回还怎么抵赖!”他看向林溪和沈砚,眼中充满了振奋,“燕子兄弟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简直是雪中送炭!”
“三哥莫急。”沈砚沉稳的声音响起,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滴入一滴冰水,瞬间让激动的气氛冷静了几分。他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份由他整理、标注着王崇礼和李焕累累罪证的册子上。
“仅有人赃,潘守仁大可弃卒保车,推出胡癞子这个替死鬼,甚至反咬一口,诬陷我们栽赃陷害。”沈砚的目光冷静如深潭,清晰地剖析着局面,“潘家树大根深,与王崇礼、李焕盘根错节。要真正扳倒他,彻底解此危局,必须连根拔起,动他背后的靠山!让这官商勾结、鱼肉百姓的毒瘤,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毕其功于一役!”
林金斗看着沈砚,又看看那份沉甸甸的册子,眼中的兴奋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狠厉的算计光芒。他本就是商海沉浮多年的枭雄,方才的激动只是被连日压迫后的骤然释放。沈砚一点,他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
“沈老弟言之有理!”林金斗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闪烁着商场上磨砺出的锐利寒光,“潘老狗不是想趁火打劫,要我的码头干股吗?好!我就给他!不过…”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带着血腥味的笑意,目光如同毒蛇般盯向名册上王崇礼和李焕的名字:
“我要他潘守仁,还有泰和隆那几个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大东家’,亲自来我的‘临江楼’,签这份‘救命’的契约!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午时!”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点在王崇礼和李焕的名字上,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
“同时,以我林金斗的名义,给知府衙门和王崇礼本人,各下一份‘请柬’!措辞要卑微!要绝望!就说我林某走投无路,为救满城百姓,愿献上临江码头三成干股,只求王大人屈尊降贵,做个见证,主持个‘公道’!请他务必赏光!”
“请君入瓮!毕其功于一役!”沈砚眼中爆发出赞许的精光,瞬间洞悉了林金斗的全部谋划,“潘守仁贪念蒙心,又有王崇礼这‘知府大人’坐镇撑腰,必不疑有诈!届时,人证(胡癞子及守卫)、物证(义庄藏粮)、赃证(贪墨实证)齐备,更有满城翘首以盼的饥民为势…当堂发难,雷霆一击!纵使王崇礼想捂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铁证如山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林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三哥这一招,狠!准!绝!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不仅要将潘守仁打入地狱,更要连他背后的靠山一并掀翻!她看向林金斗:“三哥,需要我做什么?”
林金斗的目光转向林溪,充满了信任与决绝:“溪儿,你和燕子兄弟,负责‘取赃’!三天后午时前,务必把义庄地窖里的粮食,给我一粒不少地‘请’到临江楼后院!要快!要准!要神不知鬼不觉!这是砸碎他们天灵盖的第一锤!”
“墨鸦兄弟,”林金斗的目光又转向如同标枪般挺立的墨鸦,抽出一份誊抄好的、关于王崇礼和李焕关键罪证的副本,“麻烦你,拿着这个,去‘请’一个人——青州按察副使,赵秉严赵大人!他是周老先生的同科,素有‘铁面阎王’之称,最恨贪官污吏!算脚程,他巡视各府,此刻应在邻郡!将此信交给他,务必请他于三日后午时,大驾光临临江楼‘品茗’!告诉他,这里有一场大戏,关乎临江数万百姓生死,关乎朝廷法度威严,请他务必亲临‘断案’!”
最后,他看向沉默如山的铁山:“铁山兄弟,你带我们商行最能打、最信得过的伙计,在临江楼内听我号令!一旦动手,我要你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潘守仁、王崇礼、李焕及其所有爪牙!一个都不能放跑!”
分派已定!
一股无形的、带着铁锈与血腥气息的肃杀之气,瞬间在奢华的书房内弥漫开来,压过了沉水香的馥郁。每一个字,都如同出鞘的利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林溪抚摸着胸口那枚温热的乌木牌,感受着它细微的脉动,仿佛能从中汲取到破开一切阴霾的力量。她眼中寒芒闪动,如同暗夜中亮起的星辰,坚定而决绝:
“三哥放心!粮食,一粒不少!”
“魑魅魍魉,一个不留!”
“这一次,我要为三哥,为这满城饥民,砸碎这吸血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