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夕宝~(2/2)

这里的光线柔和,不是来自任何人工光源,而是通过一种玄妙的方式,从画中世界渗透出来,带着一种清冷而通透的质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宣纸特有的气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时间流速都变得缓慢的静谧感。这种静谧,不是死寂,而是一种活生生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沉淀。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酒香,与墨香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慵懒而避世的氛围,让人闻之欲醉,心神俱宁。

博士走到画前,故意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咳嗽,打破了这片宁静。他甚至还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弹了弹画卷的边缘,发出“咚咚”的轻响,试图制造更大的动静。

“夕宝——!”他故意拉长了声调,用词轻佻,带着明显的逗弄意味,仿佛是在呼唤一个亲密的恋人。他甚至还往画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带着一副“我来给你解闷了,快出来接客”的无赖模样,“在不在家?我的画中仙子,今日可有清丽的烦恼啊?出来接客啦!别整天窝在画里喝闷酒啊,外面都快长蘑菇了!”

随着他的话音,那画中的墨色似乎活了过来,开始缓慢地流转、晕染,如同墨龙在水中游弋,搅动起一片片波澜。那叶扁舟和舟上的人影,逐渐由模糊转向清晰。画中的水面泛起涟漪,远山间的云雾也开始缓缓聚拢消散,仿佛整个画中世界都因博士的到来而苏醒。

画中之人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精致却带着浓浓倦怠和不耐烦的脸庞。青丝如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眼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然的媚意,此刻却充满着“被打扰清静”的杀气,仿佛随时都会从画中走出,用手中的画笔,在博士的脸上画满乌龟。

**夕**,慵懒地半倚在船头,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巧的、青瓷质地的酒壶,壶嘴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酒液,显然是刚刚喝过。她穿着一身颇具古韵的宽大墨染衣袍,衣袍上流淌着水墨画般深浅不一的色彩,整个人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不属于尘世的飘逸与空灵,却又被那股浓烈的不耐烦打破了宁静。

她看着博士,眉头微蹙,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嫌弃,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干净的东西。她的语气像是被打扰了清梦的猫,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又掺杂着浓重的嫌弃和冰冷。

“吵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灵魂的寒意,让空气都为之一滞。“你这凡尘俗物,每次出现都像只聒噪的乌鸦,扰人清梦。若非你这身皮囊还有几分用处,真想将你永远禁锢在画中,永世不得翻身。”她的话语冰冷而刻薄,如同锋利的刀刃。

博士对她的恶劣态度早已免疫,反而笑嘻嘻地说:“哎呦,我的夕宝,这么久不见,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看来这画中世界的水,也没能把你这脾气给‘墨化’了啊。你这脾气,就算放在泰拉最热闹的市集,也能把人直接冻成冰棍。”他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那姿态,仿佛在自己家一样随意,甚至还伸脚踢了踢空气,像是要清出一片更舒适的空间。“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这地方,可算是块清净地了。我这不是特意来给你送点‘人间烟火气’,防止你在这里待久了,变成一幅真正的‘死画’嘛。”

夕微微眯起眼,那双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探究,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如同猫戏弄老鼠般。“你身上那股子……烧焦的味道,隔着画界都能闻到。”她缓缓摇了摇头,手中的酒壶轻轻晃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看来你那边简陋的厨房,又经历了一场浩劫?莫非你那个喜欢挥舞菜刀的深海歌姬,哦不,是深海厨娘,又研究出了什么足以毁灭泰拉的‘黑暗料理’?”她显然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外界的动静,她的感知力,远超常人想象。

“哎,你这就不懂了!”博士义正言辞地反驳,仿佛自己才是那个饱受委屈的受害者,“那哪里是‘烧焦的味道’?那是‘艺术’!是斯卡蒂对厨艺的‘先锋探索’!是她对食材与烈火之间关系的深刻哲学思考!你这整天在画里描山画水的,哪懂人间烟火的‘真谛’?”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她为了‘征服’一块牛排,能把整个厨房搞成什么样子吗?那简直是史诗级的战斗!现在那里简直是废墟中的废墟,恐怕连源石虫进去都要绕道走。我可是亲眼看到,一个苹果派被‘物理超度’了,就那么悲壮地躺在地板上,碎成了渣!”

夕听着博士夸张的描述,脸上虽然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但眼眸深处却似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嘴角甚至微微向上勾勒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状。她微微直起身,将酒壶放在一旁,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如同上好的白玉,细腻而冰冷。“我这里是画中天地,一隅清净,是墨色与留白构建的永恒,不是给你解闷的市井茶馆,更不是你那些凡尘俗物的避难所。”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仿佛博士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对她圣地的亵渎。

“话不能这么说嘛,”博士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瞧瞧你,一个人……呃,一个岁相碎片,整天待在画里,也不怕发霉?不怕墨水把脑子都给染成灰色?你这清净得都快跟‘死’画没什么区别了。万一哪天你真的跟画融为一体,变成了某个景点,那我找谁唠嗑去啊?”他伸出手,试图去触碰画中涟漪的水面,但手却直接穿了过去,只感到一股微凉的、虚无的触感。

夕重新拿起酒壶,轻轻晃了晃,酒液在壶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与尔等俗物相处,才是真正的消耗。”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博士,落在了更深远的地方,带着一种看透世事却又无力改变的疲惫。“外面喧嚣刺耳,人心纷扰,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尔虞我诈之举,不及我笔下山水半分宁谧。”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对红尘琐事的疏离与厌倦,对她而言,外界的一切,不过是一出又一出的闹剧,不值得她投入半分情感。

博士看着她,脸上的玩闹神色收敛了一些,目光变得深邃。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了那不断流转变化的墨色山水之间,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你这画里……最近好像多了点东西?”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画中一角,那里似乎多了一座小小的、精致的亭台楼阁,孤零零地矗立在烟雨蒙蒙的山水之间,那是之前没有的细节。那亭台的风格,与画中原有的山水有些许不同,仿佛是后来添上去的,但又完美地融入了整体。“你又画了新东西?”博士饶有兴致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信笔涂鸦罢了,”夕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博士能感觉到,她对于自己笔下的世界,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和掌控力。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看穿世界的本质。“多了些……影子。”夕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自言自语,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玄妙。“不速之客……总是免不了的。”她的语气里,罕见地没有烦躁,反而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和宿命般的无奈,仿佛她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

“就如同你,不也是我心境之外,一个扰人清净的‘影子’。”她将目光转向博士,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博士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外界的不安定因素,已经开始在她的画中有所映射了。这并非简单的避世,更像是一种以她独特方式进行的情报收集与危机预警。她的画,不再仅仅是她的精神世界,也成为了一个能反映现实动荡的镜子。

“影子?”博士挑眉,脸上的玩味表情再次浮现,但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听起来不太妙啊。是……‘它们’?”他联想到了乌尔比安曾提及的、来自深海的威胁?那些潜伏在冰原深处的未知存在?还是说……又是某个不开眼的,试图来招惹钢铁阵线的麻烦?

“我的夕宝,你这画里可是连个门都没有,这些‘影子’是怎么溜进来的?难道是最近泰拉的快递业务,连次元壁都能打破了?”博士开玩笑地说着,但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如果真的有什么不速之客,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下吗?虽然可能有点粗暴,但我的‘以德(物理)服人’,可是远近闻名,包治百病,保证让它们哭着回去找妈妈。”他甚至还做了一个用拳头捶打空气的动作,示意自己的“粗暴”手段。

“不必。”夕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眼神中带着一种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她重新靠回船沿,恢复了那副对万事都提不起劲的样子,手中的酒壶再次送到嘴边,轻抿一口。“我这画中天地,自有墨罂将它们涤荡干净。凡尘俗物,无需干预。”墨罂,那是她的力量之源,是她所创造的一切的具象化,也是她画中世界的守卫者。

她看向博士,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倒是你,浑浑噩噩,四处点火,引来的‘影子’只怕会越来越多。”这话像是陈述,又带着点淡淡的嘲讽,仿佛在说“麻烦都是你自找的”,你的出现,本身就是最大的“影子”,最扰人清净的“不速之客”。

博士被噎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服气,又夹杂着一丝对夕的纵容和喜爱。“行吧,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行了吧。”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里还嘀咕着:“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画中仙,明明嘴上说着嫌弃,心里指不定多想我来陪你呢。哼,女人啊……”他作势欲走,步子迈得有些夸张,像是要真的离开。

“站住。”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带着那股慵懒的沙哑,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博士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里暗自得意——**看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这个傲娇的画中仙。**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舍不得我这个‘人形影子’了?还是说,突然发现我的存在,能给你这死气沉沉的画里,增添一点点……‘活色生香’?”他刻意拉长了“活色生香”四个字,语气充满了调戏。

夕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下次来,”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慢悠悠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对一个不听话的下属发号施令,“带壶好酒。”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仿佛从画卷深处传来,带着一丝穿透时间和空间的虚无感,“要窖藏百年的,且需以真情实意奉上,否则……便不必再踏足此境。”这听起来像是在提要求,但更像是在为博士的下一次“探望”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也是她内心深处对博士到来的一种默许和期待。

博士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带着一种“看吧你还是需要我”的得意,虽然这得意很可能是他自己脑补的,但他就是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他甚至差点没忍住,想要冲回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考虑到她可能会直接用墨罂把自己给撕了,还是忍住了。

“没问题!”博士爽快地答应,语气中充满了喜悦和自信,“保证是泰拉顶尖的货色!不仅窖藏百年,我还要亲自挑选,用我无限的资金和对美酒的品鉴能力,给你找来最能配得上你这画中仙子气质的佳酿!到时候,你可别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地喝个精光啊!”

随着她身影的渐渐消失,画中的墨色也开始变得更加浓郁,将她的身影渐渐掩去,只留下画中那仿佛永恒不变的、细雨蒙蒙的静谧山水。那座新出现的亭台,依旧静静地矗立在烟雨之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或者,它本身就是一种等待的象征。

博士离开了这个充满墨香与静谧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门外,基地的喧嚣感再次回归,那些熟悉的机器运转声、干员的交谈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训练场响动,都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耳中。

博士站在原地,静静感受着这份“热闹”。他能为monster召唤雷霆医师,能为凯尔希找来得力助手,能给斯卡蒂找煮泡面的师傅,能纵容刻俄柏扫荡冰箱,也能跑来招惹这位画中仙人,只因为一句“无聊”。这份“无聊”,是他在巨大的压力和责任之下,寻找的一丝喘息,一份乐趣,也是他证明自己“鲜活”的证据。

他摇了摇头,轻声失笑。与这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与色彩的宁静相比,外面那些“麻烦”,似乎也变得……不那么令人厌烦了。毕竟,这红尘琐事,虽喧闹,虽充满挑战,虽时常让他感到疲惫,却也……鲜活。

“没错,鲜活。”博士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个词。这份鲜活,不仅仅是钢铁阵线所有成员的生命力,更是他自己,作为穿越者、作为领袖、作为“父亲”的生命力。

他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厨房的烂摊子需要收拾,斯卡蒂的“厨艺课程”还需要继续,monster的身体状况也需要持续关注,阿米娅小咪的成长是他最大的牵挂。新的伏击计划需要构思,罗德岛那边的反应也需要持续关注,毕竟他们可是被博士在泰拉社交媒体上狠狠地“调戏”了一番,指不定正在憋着什么大招。而深海的“影子”也开始蠢蠢欲动,乌尔比安的守望并非杞人忧天。

所有这些,都正是他这位“钢铁阵线”指挥官,无法真正避开的“画卷”。这幅画卷,充满了矛盾,充满了挑战,但也充满了生机与希望。他,作为这幅画卷的执笔者,必须亲手描绘出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未来。而这一切,都始于他那份对“无聊”的抗拒,对“鲜活”的追求。

博士的脚步愈发坚定,他知道,他正在走上属于自己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