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近蓟城见闻（1/2）

踏风的蹄子踏过一道浅浅的溪流，溅起的水花落在青石上，折射出午后阳光的细碎光芒。达杰勒住缰绳，抬头望向前方，原本连绵起伏的荒凉戈壁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青绿色麦田，风一吹，麦浪翻滚，像极了祁连山脚下春日的草甸。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远处的山峦依旧是光秃秃的赭黄色，与眼前的生机盎然形成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仿佛一脚踏进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达杰，你看！” 阿瑶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她勒住棕雪，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村落。那村落依山傍水而建，数十间土坯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脚下，屋顶覆盖着整齐的茅草，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在微风中缓缓散开。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围着一个老者嬉闹，老者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似乎在教孩子们写字，笑声清脆，隔着老远都能听得真切。

达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心中泛起一阵久违的暖意。他们从祁连山出发，一路东行，走过的河西走廊尽是残垣断壁，村庄大多被马贼或匈奴人洗劫一空，沿途所见不是流离失所的流民，就是戒备森严的破败驿站，像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村落，还是一路来的头一个。

“没想到离蓟城这么近，竟有这样安稳的村子。” 阿瑶轻轻抚摸着棕雪的鬃毛，语气中带着感慨。她想起白马部落被血魔和黑狼部袭击后的惨状，帐篷被烧毁，族人死伤惨重，幸存者只能躲在向阳谷苟延残喘，哪里有这般岁月静好的景象。

两人催马前行，走进村落边缘时，正好遇到一位挑着水桶的老农。老农穿着粗布短衫，裤腿挽到膝盖，脚上的草鞋沾满了泥土，看到达杰和阿瑶骑着骏马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停下脚步，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老人家，请问这里离蓟城还有多远？” 达杰翻身下马，拱手问道。

老农放下担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东边的方向笑道：“不远了，再往前走十里地，就能看到蓟城的城门了。你们是从西边来的吧？看这马匹和衣着，不像是本地客商。”

“我们从祁连山来，要去蓟城办事。” 达杰如实回答，目光扫过老农身后的田地 —— 田地里种着小麦和玉米，长势喜人，几个村民正在田间除草，动作娴熟，脸上带着丰收的期盼。

“祁连山来的啊，那可远了。” 老农叹了口气，“听说西边不太平，马贼、匈奴人到处作乱，你们能平安到这里，真是不容易。” 他顿了顿，又说道：“蓟城是咱们边境的屏障，沈大将军把这里治理得好，咱们才能安心种地过日子。你们看，这村子去年还被匈奴人袭扰过，多亏了白马骑兵队及时赶到，才没酿成大灾。”

达杰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老人家，您说的白马骑兵队，是不是经常在这一带巡逻？”

“那可不！” 老农提起白马骑兵队，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白马骑兵队的小伙子们个个英勇，巴图都尉更是厉害，去年匈奴人来的时候，他带着人在村口的山岗上死守，杀得匈奴人哭爹喊娘，再也不敢轻易来犯了。现在啊，咱们村里的年轻人，都想着能加入白马骑兵队呢！”

阿瑶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问道：“那蓟城现在是不是很热闹？”

“热闹！太热闹了！” 老农笑着说，“蓟城是边境最大的城镇，南来北往的商旅都要从那里过，城里的商铺多得数不清，绸缎庄、酒楼、药铺样样都有。再过几天就是集市，到时候更热闹，你们要是不急着办事，还能去逛逛。”

谢过老农后，达杰与阿瑶翻身上马，继续向东前行。离开村落不远，道路渐渐宽阔起来，来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有背着行囊的行脚商人，有推着独轮车的货郎，还有骑着骡子的信使，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却神色平和，没有河西走廊流民那般惶恐不安。

道路两旁渐渐出现了一些商铺和客栈，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门口挂着醒目的幌子。一家客栈的门口，伙计正站在台阶上招揽客人，吆喝声洪亮：“来往的客官，里面请嘞！上好的客房，干净的床铺，还有热乎的饭菜！” 旁边的杂货铺里，老板正忙着给客人称盐，柜台上摆着油、醋、针线等日用品，琳琅满目。

“没想到这里这么繁华。” 阿瑶放缓了马匹的速度，目光扫过路边的商铺，眼中满是好奇。她看到一家布庄的门口挂着许多绣品，上面绣着白马奔腾的图案，显然是为白马骑兵队准备的，绣工精致，色彩鲜艳。

达杰点头，心中却越发敬佩沈砚之大将军。能在边境如此混乱的局势下，将蓟城周边治理得这般井井有条，让百姓安居乐业，绝非易事。他注意到，沿途的行人虽然多，但秩序井然，没有出现争抢、喧哗的景象，偶尔能看到巡逻的乡勇，腰间佩着短刀，神情警惕却不凶悍，显然是在维护地方治安。

随着不断靠近蓟城，商旅队伍也越来越多。他们遇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十几辆马车排成一列，马车上面盖着厚厚的油布，上面印着 “晋商张记” 的字样。商队的护卫个个身手矫健，腰间佩着长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达杰与商队擦肩而过时，看到马车缝隙中露出了丝绸的一角，色泽鲜亮，显然是要运往蓟城售卖的上等货。

“这支商队看起来很有实力。” 阿瑶小声说道，“在河西，这样的商队根本不敢单独出行，早就被马贼盯上了。”

“蓟城的治安好，商队自然愿意来。” 达杰说道，“商旅多了，城镇就繁华，百姓的日子也就好过了。这都是白马骑兵队和蓟城守军的功劳，他们守住了边境，才有这样的安稳日子。”

两人继续前行，又走了大约五里地，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道路两旁的麦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平原上隐约能看到一些士兵在训练，队列整齐，呐喊声震天动地。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蓟城城墙的轮廓，青灰色的墙体高大巍峨，像一条巨龙横卧在平原上，气势磅礴。

就在这时，前方尘土飞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达杰心中一紧，连忙勒住踏风，将阿瑶护在身后，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破风刀。阿瑶也警惕起来，伸手握住了马鞍旁的赤木弓，眼神紧紧盯着尘土扬起的方向。

片刻后，一队骑兵从前方疾驰而来，大约有十五人，清一色的玄铁铠甲，铠甲上刻着 “蓟城卫” 的字样，腰间佩着环首刀，手中握着长枪，胯下战马高大健壮，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骑兵队伍很快在达杰与阿瑶面前停下，为首的一名校尉勒住马缰绳，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语气严肃地说道：“前方是蓟城地界，陌生人止步！报上姓名、来历，还有入城的目的！”

达杰松开握着刀柄的手，翻身下马，双手微微抬起以示无害，恭敬地说道：“校尉大人，在下达杰，身边是同伴阿瑶。我们从祁连山来，要去蓟城寻找白马骑兵队的旧部，拜见巴图都尉，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