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冻雨、谣言与“不科学”的直觉(1/2)

西北篝火的“画图游戏”和关内神出鬼没的“渗透点”,让朔阳关的气氛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勘测司众人连轴转了小半个月,一个个眼圈发黑,走路带风。谢无忧自嘲说,现在放个屁都得先分析一下能量波动频率,生怕是哪个“渗透点”又闹幺蛾子。

就在这当口,老天爷也跟着凑热闹——北境迎来了今冬第一场冻雨。

起初只是阴冷刺骨的雨丝,渐渐变成了雨夹雪,最后成了细密的冰晶,簌簌落下,不是雪花那种蓬松,而是带着分量的、能把一切都裹上一层透明铠甲的“琉璃钉”。城头旗杆很快挂上了冰溜子,瓦当滴下的水瞬间凝成冰柱,地面滑得人仰马翻。

对戍卒来说,这天气比大雪还讨厌。甲胄冰冷粘身,弓弦受潮乏力,烽燧柴薪难以点燃,视线更是模糊一片。了望的士兵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看不了多远。

但对勘测司而言,这场冻雨却像一场意外的“实验”。

“温度骤降,水汽凝结,大气电学和地磁环境都会受影响!”赵琰裹着厚厚的棉袍,鼻子冻得通红,却兴奋地趴在记录仪前,“看看,看看!那些‘渗透点’的波动曲线,全乱套了!”

果然,代表军械库、马厩、古井等处的记录笔,画出的不再是清晰同步的“鼓点”,而是变成了杂乱无章的“癫痫发作”。有些点波动几乎消失,有些点却出现了短暂而剧烈的尖峰。

“大气条件变了,能量渗透的‘通道’被干扰或扭曲了!”墨十七搓着手,哈着白气分析,“好事啊!说明自然天气能影响这鬼东西!要是我们能摸清规律,说不定以后能‘人工造雨’来干扰北虏的秘仪!”

石磊则更务实,他盯着太平缸附近新布设的感应器数据,眉头紧锁:“不一定全是好事。将军府附近那个点,波动是减弱了,但缸壁又出现了新的淡蓝色凝霜,形状……像扭曲的人脸。我取样了,能量残留特征和之前不同,更……‘阴冷’。”

“好家伙,还带换皮肤的呢?”谢无忧嘴上调侃,脸色却不好看。这玩意儿跟活物似的,会适应环境变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冻雨带来的麻烦不止于无形领域。关城内,一些流言开始像地下的冰水一样,悄无声息地蔓延开。

先是有人说夜巡时,在冰封的街道上看到了模糊的、不是人影的“影子”滑过,眨眼就没了。接着有马夫赌咒发誓,说马厩里有匹马突然开口说了句含糊的胡话,什么“门开了……冷……”。最离谱的是,两个在后厨偷酒喝的火头军,硬说看见酒坛里的倒影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眼睛发光的骷髅”,吓得当场摔了坛子。

这些传言经过口耳相传,添油加醋,越传越邪乎。什么“朔阳关建在古战场上,冤魂被寒气引出来了”,什么“北虏萨满用了妖法,要把关城变成鬼域”,说得有鼻子有眼。尽管杨将军严令禁止传播谣言,违者重惩,但恐惧这东西,越是压制,有时滋长得越快。

一时间,关城内人心浮动。夜晚执勤的士兵格外紧张,稍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连带着,对勘测司这群整天神神叨叨、到处打桩埋线的人,也多了些异样的眼光——有敬畏,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别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来”的疏离。

林知理感到了这种压力。科学探索在神秘现象和集体恐慌面前,有时显得苍白无力。她召集众人,难得说了句带情绪的话:“怕什么?影子可能是冰晶反光,马说话是听岔了,酒坛倒影……那是喝多了!我们找的是规律和原理,不是鬼故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也当成一种‘现象’记录分析!看看它们出现的时间、地点,和我们的监测数据有没有关联!”

这话半是打气,半是认真。赵琰还真就建了个“异常传闻记录表”,把听到的各种怪谈时间地点记录下来,试图寻找模式。结果发现,大部分离谱传闻都出现在冻雨最盛、感应网络波动最乱的几个夜晚,且多集中在城墙根、水井、老旧营房附近——恰好是他们标注的“渗透点”相对密集或能量残留较重的区域。

“心理暗示叠加环境异常?”赵琰推测,“强烈的能量扰动可能真的会轻微影响附近生物的神经系统,让人更容易产生错觉或幻听,再加上恐惧心理放大……”

“那就是说,那些传言也不全是空穴来风?”谢无忧摸着下巴,“至少说明,那些地方‘不对劲’的感觉是真实的,只是被老百姓理解成了妖魔鬼怪。”

“可以这么理解。”林知理点头,“所以,我们的工作更有必要。用数据和逻辑,把‘鬼怪’打回‘异常现象’的原形。”

压力之下,勘测司内部倒是逼出点别样的“生机”。为了对抗严寒和压抑,墨十七和石磊在调试设备的间隙,居然用边角料和废弃零件,鼓捣出一个小巧的、靠酒精灯加热铜管产生动力的“自动转笔器”——能把炭笔削得又尖又匀,省了大家不少事。谢无忧称之为“不务正业的伟大发明”,并强烈要求增加热茶功能,未果。

赵琰则发展出一项新技能:一边盯着星图和数据,一边能准确接住从不同方向扔来的烤馍片(后勤供应紧张时的加餐),且保证不掉渣到图纸上。美其名曰“训练注意力和手眼协调,以应对复杂多变的观测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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