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从头再来(1/2)

从静音键到一碗面:我的负债逆袭路与草根生存记

负债的那天,郑州的夏天正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坐在曾经人来人往的店铺里,看着玻璃门上“转让”的红纸条被风吹得哗啦响,手里攥着的账本,每一页都记着密密麻麻的欠账。像是有人突然抽走了我脚下的台阶,整个人从曾经的“债主”狠狠摔进“债务人”的谷底——从前都是别人欠我钱,电话那头总带着客气:“哥,这月的货款结一下呗,我得给厂家打款,实在周转不开了。”我一通电话过去,对方要么当天下午就把钱转过来,要么隔两三天就亲自送上门,递烟时还会说“麻烦哥了,下次一定早点结”。可轮到别人找我要钱时,我却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不是不想接,是不敢。铃声像催命符,每响一次,就把我那点仅存的体面撕得更碎。有次债主的电话连打了十几个,我躲在出租屋的窗帘后,听着手机在茶几上震得嗡嗡响,手心全是汗。直到铃声停了,短信进来:“哥,我知道你难,但我这边也等着这笔钱给孩子交学费,你哪怕先还一部分也行。”看着那条短信,我蹲在地上,头抵着膝盖,突然就哭了——我不是赖账的人,可当时的我,连几百块都拿不出来。

后来为了躲债,也为了挣钱,我去了富士康打工。每天穿着蓝色的工服,在流水线上重复着拧螺丝、贴标签的动作,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车间里的灯光亮得刺眼,机器声吵得人耳朵疼,可我不敢偷懒,因为每多干一个小时,就能多挣一点加班费,离还债的目标就更近一步。

每次回家,我都不敢走熟悉的黑杨路、大庆路——那些路上有认识我的商户,有曾经的朋友,我怕遇见他们时,人家问一句“最近咋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骑着那辆二手摩托车,绕远走黄河滩。黄河滩的路坑坑洼洼,晴天时尘土飞扬,雨天时泥泞不堪,风里总夹杂着黄河水的土腥味。我还得在脸上戴个口罩,把大半张脸遮住,要么等夜深人静时才敢进门,天不亮就匆匆出发。有次冬天,我骑着车走在黄河滩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口罩里全是哈气结成的冰碴。我看着远处城市的灯光,忍不住问自己:怎么好好一个人,活成了这副躲躲藏藏的模样?

无数个深夜,我躺在富士康宿舍的硬板床上,自责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想起当初辞掉民办教师工作时,父亲气得拍桌子说“你早晚要后悔”;想起开小店时,母亲把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都拿给我,说“妈信你”;想起哥哥为了支持我,连买婚房的钱都先借给了我。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把家人的信任都败光了,把好好的日子都过砸了。可天亮后,我还是得硬着头皮起床,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垮——我欠的不只是钱,还有家人的期待,还有自己的尊严。

我开始试着坦诚面对债主。我把所有债主的联系方式列出来,挨个儿给他们打电话,不是躲,而是主动说:“哥,我知道你急着用钱,我现在确实拿不出全部,但我在富士康打工,每个月能攒下两千块,咱商量个方案,我每个月还你一部分,直到还清为止,你看中不中?”没想到,曾经在电话里凶巴巴的债主,大多都点了头。有个债主说:“兄弟,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赖账,你肯说这话,我就信你。慢慢来,谁还没个难的时候。”最后,我们都达成了共识,那一刻,我心里的石头好像轻了一点。

可这只是开始。2019年,我成了吉利区人民法院的“vip客户”——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因为我被六次送上了被告席。每次收到法院传票时,我都拿着传票坐在宿舍的楼梯间,愣好半天。第一次去法院开庭时,我穿了唯一一件还算整齐的衬衫,手都在抖。法官问我有没有还款能力,我低着头说:“我有工作,每个月都在还钱,我肯定会还清的。”后来,我跟每个债主在法院的调解下重新签订了还款协议,每一次签字,我都攥着拳头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欠的钱必须还上。

那些日子,还钱成了我唯一的目标。富士康的工资不高,每个月扣除房租和基本生活费,剩下的全用来还债。为了多挣钱,我还在微博上接一些文案代写的兼职,有时候熬夜写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还要准时上班。有次实在太困了,在流水线上差点睡着,被组长骂了一顿。我站在车间角落,看着手里的工资条,突然想起从前开小店时的日子——那时候虽然累,但每天都有盼头,可现在,好像连盼头都变得模糊了。

转机出在2020年的大年初一,疫情突然来了。工厂停工,我拿着仅有的积蓄,站在空荡荡的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万幸的是,我还能出厂门,想起之前做生意时认识的一个批发商,说彭场镇的口罩,成了全国稀有资源,民生物资比较紧缺,我揣着钱,骑着摩托车就往彭场镇赶。

那天的风特别冷,路上几乎没有车,只有我一个人骑着车,在空旷的马路上走。到了捧场镇,我联系上批发商,开始帮着送蔬菜和日用品。从早上六点忙到中午一点,我送了十几家,肚子饿得咕咕叫,手冻得通红。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我看着手里的送货单,突然觉得特别孤独——大年初一,别人都在家里跟家人团圆,我却一个人在外边奔波。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拨通了对门大娘的电话,刚开口叫了声“娘”,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大娘在电话里听我哭了半天,叹着气说:“孩子,没事,人这一辈子都有坎坎坷坷、风风雨雨,都会过去的。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跟你哥去地里摘棉花,天快黑了还没摘完,你坐在地里哭,最后不还是跟你哥一起把棉花摘完了?现在这点难,跟那时候比,不算啥。”大娘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我心里,我擦了擦眼泪,说:“娘,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干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