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老烟斗之再重逢(1/2)
父亲的老烟斗近来总被摩挲得发亮,铜烟锅上的包浆在阳光下泛着暖光。他说这烟斗得好好养着,等下次见老张时,要凑在一起抽一斗。这话他念叨了三年,直到去年冬天,老张真的从老家来了。
那天我刚下班进门,就听见阳台传来熟悉的笑声——不是父亲平日里的闷笑,是带着点哽咽的、敞亮的笑。我探头过去,看见父亲正和一个穿深蓝色棉袄的老人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摆着个搪瓷缸,缸里泡着粗茶。那老人头发白了大半,背有点驼,左手手腕上戴着串磨得光滑的桃木珠子,正是老张。
“你可算来了!”父亲手里攥着老烟斗,烟丝都没来得及装,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响。老张也想站起来,却被父亲按住肩膀:“坐着别动,你身子骨不比从前。”
我这才注意到,老张的右手始终贴在腰侧,动作慢半拍。他看见我,笑着点头:“这是你家小子吧?当年听你说他还在上大学,如今都长这么高了。”父亲拍着我的胳膊:“快给你张叔倒杯热水,他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肯定冻着了。”
等我端来热水,两人已经打开了话匣子。老张说,这几年在老家种了半亩菜园,春天种黄瓜、夏天种番茄,秋天收了红薯就给孙子烤着吃。“就是这腰不行,弯久了就疼,”他拍了拍腰侧,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医生说当年伤了肾,连带腰也受了影响,没法干重活。”
父亲没接话,默默掏出烟丝,往老烟斗里填。他的手有点抖,烟丝撒了些在桌面上。老张看着烟斗,突然说:“还记得当年在运输公司,你总蹲在叉车坡上抽这烟斗,我还跟你抢过烟丝呢。”
父亲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眼里泛了点红:“怎么不记得?那天早上雾大,你还跟我说,等装完那批器械,就去镇上给孙子买书包。”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阳台的风从纱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冬天的冷意。我想起父亲之前跟我说的——当年老张被送进医院,医生说再晚来十分钟,就救不回来了。后来老张切除了一个肾,家里的顶梁柱塌了,儿子不得不辍学去打工,孙子的新书包,还是父亲后来托人捎回老家的。
“那两个小伙子,你知道吗?”老张突然开口,声音低了些,“前两年我听同乡说,那个捅人的,去年刑满释放了。”父亲填烟丝的手停住了:“哦?他现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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