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安即归处(1/2)

烟火里的踏实路

刚到城里的头个月,杨卫国夫妻俩挤在月租三百块的城中村出租屋。斑驳的墙皮大块脱落,每逢下雨天,屋顶还会漏雨,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在盆里,成了夜里最常听见的声响。妻子席志瑞在餐馆打工,每天天不亮就得出门,一双手长时间泡在洗洁精水里,不到半个月就裂出了细密的口子。每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攥着杨卫国的手时,疼得忍不住抽气,却总强撑着笑:“没事,等咱攒点钱,换个好点的房子,孩子就能有张正经书桌写作业了。”

孩子转学后的日子同样不好过。新学校里的同学大多是城里孩子,穿着崭新的衣服,谈论着他没听过的玩具和动画。而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校服,成了格格不入的标记,孩子总缩在教室角落,不怎么敢跟人说话。有次杨卫国去开家长会,无意间瞥见儿子的作业本上写着“我想回镇上的学校”,那一行稚嫩的字迹像根针,扎得他鼻头一酸。他没在教室多待,悄悄走到学校门口的老槐树下,摸出父亲留下的老烟斗——那是父亲生前最宝贝的东西,可他捏了半天,终究没敢点。他怕烟味飘进教室,让儿子在同学面前觉得没面子。

后来杨卫国进了元宝厂,成了一名流水线工人。上班第一天,主管领着他熟悉车间,指着传送带上的pcb板说:“这活儿看着不难,关键是得细心,焊错一个点,整块板就废了,到时候可就得自己赔。”杨卫国点点头,乖乖戴上手套拿起焊枪。指尖的旧烫疤碰到冰凉的枪身时,他忽然想起以前在镇上开超市的日子——那时候他守着自家的小店,进货、收银都能自己做主,日子虽不富裕,却透着踏实。可现在,他只能跟着流水线的节奏走,焊完一块板,下一块又立刻送过来,像个永远停不下来的陀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少得可怜。

生活的苦从不会单独降临。有次席志瑞感冒发烧,浑身没力气,却还是硬撑着去餐馆上班——她怕请假扣钱,更怕丢了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结果在厨房切菜时,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杨卫国接到餐馆老板电话时,正在焊一块加急的pcb板。挂了电话,他手里的焊枪“啪”地掉在地上,融化的锡水溅到裤腿上,烫出个小洞,钻心的疼顺着裤管往上窜,可他顾不上揉,抓起外套就往车间外跑,骑上那辆二手电动车往餐馆赶。路上的风刮得脸生疼,眼泪被风吹得直流,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闪过江一博那张得意的脸,一会儿又浮现出苏志鹏冷冰冰的眼神。心里又恨又悔:要是当初没贪那笔不该沾的钱,没被那些歪心思迷了眼,一家人现在还在镇上过着安稳日子,哪用得着背井离乡,遭这份罪?

日子再难,总有人在偷偷焐热生活。后来厂里组织体检,杨卫国查出有轻度脂肪肝,医生反复叮嘱“少熬夜,别吃太油,饮食得清淡点”。从那以后,席志瑞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在狭小的出租屋厨房给杨卫国煮小米粥——粥要熬得软烂,这样才好消化。晚上不管在餐馆忙到多晚,多累,她都要炒两个清爽的青菜带回家。有天晚上杨卫国加班到十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出租屋时,推开门就看见席志瑞趴在桌上睡着了,头歪在胳膊上,呼吸很轻。桌上摆着温好的小米粥和炒青菜,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有些潦草,却透着暖意:“锅里还有排骨汤,我炖了俩小时,你记得热了喝,别凉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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