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狼二狼三狼四狼(1/2)
“三十下晚坐一宿,大年初一遥街走。”老话儿在理,除夕夜,程记大车店各个屋子的灯都亮堂堂地点着,驱邪纳福。
子时一过,之前的喧嚣热闹便像退潮般渐渐平息。程万山被伙计们轮番敬酒,早已酩酊大醉,和老赵、满仓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西厢炕上鼾声如雷。程守家带着中午子、狗剩子放完了辞旧迎新的鞭炮,也消停下来。王喜莲安排着情绪不高的喜兰和早已在她怀里睡熟的秀儿回了西屋,自己则和程英默默收拾着满桌的狼藉杯盘。
尚和平和栓柱子负责下半夜守夜,早早便下了酒桌。此刻,栓柱子正在前院门口跟老蔫巴扯着闲篇。尚和平提着昏黄的气死风灯,仔细巡视过后院,刚绕过正屋的东山花墙,脚步便是一顿。
清冷的星光与满地积雪反射的微光交织,勾勒出正房西屋窗下一个单薄而孤寂的身影——是王喜芝。她依旧披着那件半旧的蓝布棉袄,仰着头,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墨蓝色天幕上那些璀璨却遥远的寒星。没有月亮的夜晚,寒风掠过院中枯枝,发出细微的呜咽,更衬得她仿佛被遗落在天地间,与周遭残留的年节喜庆格格不入。
尚和平下意识地熄灭了灯笼,将自己隐入墙角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他明白,有些刻骨的伤痕,需要绝对的寂静来舔舐;某些决绝的新生,也必须在孤独中完成最初的淬炼。他不忍心打扰这份属于她的宁静。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王喜芝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微微侧首,目光扫过他藏身的黑暗,没有言语,随即像一抹清冷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推开正房门,隐了进去。
尚和平在原地停留片刻,这才迈步走向前院,出了院门,找到正和栓柱子闲聊、吧嗒着旱烟的老蔫巴。
“蔫巴叔,”他开门见山,声音在寒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想让那几条狼崽子,跟五姑娘多亲近亲近。”
老蔫巴浑浊的眼珠在烟雾里眯了眯,目光越过尚和平,若有所思地瞟向刚才王喜芝站立的方向,咂咂嘴:“那女娃娃?嗯……性子是够沉静,心思也深。成倒未必不成,可狼这玩意儿,认死理,比犟驴还倔。急不得,得让它先熟悉她的味儿,觉着她没歹意,最关键的是,得让她自个儿有点‘拿龙’(降服)的真本事,能镇得住场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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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的程记大车店,像一锅用文火慢炖的杂烩菜,表面热气腾腾,内里却滋味各异。伙计们难得清闲,聚在热炕头上掷骰子、扯闲篇,呼喝声与笑声试图驱散冬日的最后一丝严寒。
而尚和平的心思,却有一大半拴在了后院那四个日益显出彪悍本色的“小祖宗”身上。四个月光阴,足以让狼崽子与黑妞生的狗崽子拉开鲜明的差距。狗崽们敦实憨厚,围着人摇尾转圈;而那四条狼崽,骨架舒展,毛色青灰油亮,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源自荒野的审视,喉间低沉的呜咽是它们对不必要的靠近发出的清晰警告。它们的领地如今被程守家用结实的木栅栏圈在马厩旁的角落,俨然一方日渐强大的独立王国。
有了尚和平的计划和程万山的首肯,从大年初二开始,程记大车店的后院便多了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老蔫巴叼着烟袋在前,尚和平提着切好的冻肉条在后,而听了“训狼计划”后依旧沉默的王喜芝,则安静地跟在最后,一同来到栅栏外。
起初,尚和平只是让王喜芝隔着木头缝隙静静观察,由他和老蔫巴负责主要的投喂和指令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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