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九爷自个儿选媳妇（2/2）

十六年来，王喜莲给自己生下了两儿两女，伺候走了爷爷程老倔，经营者大车店，里里外外的操持……

回忆的潮水退去，只剩下现实的冰冷。

炕上，王喜莲还在无声流泪，为娘家，也为王家看似无法改变的命运。

程万山粗糙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当年那个眼睛亮得像星星、敢瞪他的姑娘，如今被生活磋磨得忧心且疲惫。

“唉……”程万山长长叹了口气，把媳妇往怀里搂了搂，“我知道你惦记啥。明儿个，让剩子赶着爬犁，你带上秀儿，再叫上昨天刚过来帮工的二贵，拉上半扇鹿肉，还有新磨的几十斤苞米面，送你回任家油坊看看。”

王喜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和担忧：“这……这能行吗？山里不太平……”

“不太平也得去！”程万山语气坚定，“咱不能眼睁睁看着。回去看看五……老六……要是，要是那王队长家来催，你看情况，能周旋就周旋，实在不行……再说。顺便也看看你爹和弟妹们，这年月，都不容易。”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当年……咱俩是那么个开头。这些年，你跟着我，没享过啥福，净吃苦了。你娘家的事，我能帮衬的，一定帮衬。按理儿，我该和你一起去。只是咱刚和土匪结了梁子，这大车店里不能没人。”

王喜莲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里面多了些暖意。她把头埋进程万山结实的胸膛，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程万山就把安排说了。

狗剩子服从安排，没什么意见，程秀更是兴奋，未必是喜欢出门，只是去姥爷家，见到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六姨，她还是开心的。

王二贵听说能跟姐姐回家，还能带粮食肉回去，眼圈都红了，对着程万山和大姐千恩万谢。

爬犁准备好，半扇冻得硬邦邦的鹿肉，两袋子粮食，还有王喜莲给弟妹们准备的一些旧衣裳、针头线脑都装了上去。

王喜莲穿戴整齐，怀里还揣了个小包袱，里面是程万山刚给她的体己钱，想着万一能帮家里一把。

临行前，程万山把尚和平拉到一边，低声叮嘱：“和尚你也跟着跑一趟，东山不太平，剩子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好。”尚和平一口应承下来，他是伙计，掌柜安排什么自然要听从。

再者，名正言顺地走出下和尚窝堡，见识广阔的天地，扩大自己对这个时代的认知都大有裨益，也好未来能痛快地打鬼子。

更何况，任家油坊靠近东山，去摸一摸匪情也是应该的。

“路上机灵点，尽量绕开东山脚。送到就回来，别多耽搁。你婶子她爹……唉，要是说了啥不中听的，别往心里去。”

尚和平点点头：“九爷放心，我知道轻重。”

爬犁在雪地上吱呀作响，渐渐远去。

程万山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院子里，黑妞儿叼着一块鹿腿骨头，窝在狗窝里，几只狗崽和狼崽挤在它肚皮下抢奶吃。尚和平留下的防御工事在冬日下泛着冷硬的光。

程万山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回院，继续加固他的“堡垒”——对他来说，乱世之中，守护好眼前这个家，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