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野狐甸再遭埋伏(2/2)

所谓“小路”,不过是野兽踩出的隐约痕迹,在枯黄的芦苇、一人高的蒿草和东一丛西一簇的怪柳间蜿蜒。

若是夏秋季节,地面看着硬实,底下却可能是干了一层薄壳的烂泥塘。

好在现时是早春,土地还冻得实诚,但是马蹄踏上去,还是会发出令人心颤的空鼓之声。

不时惊起夜栖的野鸭或不知名的大鸟,扑棱棱飞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四人正式穿行野狐甸前,一边骑马,一边吃了些随身带的干粮——五姑娘的软面饼是这寒冷冬夜的唯一慰藉。

草上飞打头,凭着多年山林行走的经验,谨慎地选择着下脚处,不断低声提醒着潜在的危险。

山猫紧随其后,尚和平断后,王二贵被护在中间,他是四人里最没功夫傍身的,紧紧抿着嘴唇,眼珠子瞪得溜圆,努力适应着这比山寨附近更显蛮荒诡谲的环境。

寒气混着沼泽特有的、腐败中带着腥膻的气味,无孔不入。

月亮被云层遮住,只有稀薄的星光勉强勾勒出周遭鬼影幢幢的轮廓。

马匹也显得不安,喷着粗重的白气,不时打着响鼻。

“四爷,这地界……早年听老辈跑山的说过,邪性。”草上飞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吹散,“不光路难走,好像……不太平。”

他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芦苇丛深处,蓦地传来一声悠长、凄厉的嚎叫,不似狼,也不像狐,尖利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毒,听得人头皮发麻。

王二贵浑身一激灵,差点从马背上滑下去,几匹马更是惊得人立而起,不安地原地踏蹄。

尚和平勒住马,手按在刀柄上,凝神倾听:那嚎叫声只响了一次,便消失了,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令人心悸的余韵。

四下里只剩下风吹枯草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的、仿佛冰层开裂的轻微“咔咔”声。

“像是……‘鬼哭子’(对某种猫头鹰或不明夜啼生物的俗称)?”山猫不确定地说,手心也有些汗湿。

“不管是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尚和平沉声道,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都警醒点,跟紧了,别掉队。草上飞,留意脚下和两边,我总觉得……除了野物,还有别的‘东西’在动。”

他的直觉没有错。又艰难前行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在经过一片较为开阔的、布满嶙峋怪石的滩地时,异变陡生!

左侧一片看似平静的枯苇荡里,毫无征兆地射出三支弩箭!箭矢破空声极其轻微,但在尚和平高度戒备的耳中却清晰可辨。

尚和平猛地一拽缰绳,胯下枣红马通灵般向右侧急闪,一支弩箭擦着马脖子飞过,钉入后方一块石头,溅起几点火星。

几乎同时,他反手挥出匕首,“铛”地一声脆响,磕飞了射向王二贵面门的第二支箭。

第三支箭则被山猫险之又险地侧头躲过,箭镞带飞了他狗皮帽子上的一缕几毛发。

“有埋伏!”草上飞低吼一声,顺势抽出别在腰后的短柄铁刺,护在尚和平侧翼。

“下马!靠拢,背对背!”尚和平低喝,率先跃下马背,将受惊的马匹驱赶到一块巨石后面。

四人迅速靠在一起,面朝外,屏息凝神,盯着黑暗中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