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和尚窝堡有了花和尚(2/2)
“喝了喝了,没烧了。娘,他不是花子,他是和尚!”
“行行行,和尚和尚,花子和尚!赶紧的,抱柴火去!一堆活计呢!”王喜莲风风火火地催促着。
接下来的两天,“程九爷从河沟子里捡回来个活口,还是个没头发的花和尚”这消息,就像长了腿儿似的,在下和尚窝堡传遍了。
尚和平也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花和尚”——既是王喜莲嘴里“花子和尚”的简称,也是大伙眼里“不忌口”的鲁智深一样的花和尚。
给鸡蛋羹?吃!给飘着油星的肉汤?喝!一点不忌讳清规戒律,更没有出家人该有的清心寡欲。
其实真不怪他,这具身体亏空得太厉害,饿得就剩下一口气吊着,高热刚退,虚弱得连抬手指都费劲,完全是本能驱使着吞咽一切能续命的食物。
再加上他心神巨震,还没完全接受穿越的现实,生怕言多必失,干脆就来了个“装聋作哑”,吃了睡,睡了吃,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
每天,不是程英,就是那个叫狗剩子或栓柱子的小伙计,轮流给他端来三顿汤水。
俩半大小子一边看着他喝,一边嘴里还不闲着:
“啧,九爷心真善,这得费多少粮食啊…”
“这花和尚命是真硬,河漂子都没收走他…”
尚和平全当没听见,默默喝饭,默默睡觉,暂时过着“窝吃窝拉”的日子——当然,肚子里根本没货,也没啥可拉的。
趁没人的时候,他挣扎着挪到炕沿边,就着那碗粗瓷水碗里晃动的水影,模糊地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尊容——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米汤的倒影里,眉眼依稀是自己十七八岁刚入伍那会儿的模样,但足足比那时还得再瘦削一二十斤——脸颊凹陷,眼窝深陷,活脱脱一个骷髅架子披了层人皮。
想当年——昏迷之前的当年——他是师里响当当的兵王,十公里负重越野、飞檐走壁的跑酷、招招制敌的格斗术…哪样不是拔尖的?
如今倒好,抬抬手都眼冒金星,浑身摸不到二两肉,细胳膊细腿,晚上睡觉都能让自个儿的肋巴骨给硌醒!
尚和平这个郁闷啊,都快郁结成块了!
郁闷之一:堂堂27岁的钢铁战士,灵魂塞进了个毛都没长全的半大孩子身体里!
郁闷之二:一身傲视群雄的本事,如今被这破身体拖累得连生活自理都费劲!
郁闷之三:团长嫂子说要介绍给他那大学生妹子,他连照片都没来得及瞅一眼啊!亏大发了!
虽然郁闷得想撞墙,但刻在骨子里的军人素养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警惕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用耳朵捕捉一切有用的信息。
他很快搞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这个“下和尚窝堡”大概位于一处交通要冲,两条能走车马的山石路在此交叉成十字。
程记大车店就扼守在十字路口的西北角大概十一点方向,像个小小的枢纽站。
他断断续续从伙计们的唠嗑中拼凑出:
往西能到李家店,李家店再往北就是奉天府;往南通往丹庄县城;往东北是任家油坊—-王喜莲娘家;往北是上和尚窝堡,再往北就进深山老林了。
周围土匪绺子也不少,什么“一股风”、“滚地雷”,听得尚和平眉头直皱——这地界,真是够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