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徐阶:不是我,我没有,你别乱说。(2/2)
茶面上漂浮的茶叶打着旋,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张居正——这位年轻的翰林修撰正用那双凤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高公稍安勿躁。\徐阶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此事...并非老夫所谋。\
高拱的浓眉几乎要飞出额头:\不是您?那仇鸢怎会突然...\
\是陈恪。\张居正突然插话,声音清冷如玉磬,\那个会元,徐阁老的门生。\
徐阶的指尖在茶盏上轻轻一颤。张居正太敏锐了——这个年轻人总是能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
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翰林院,张居正如何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可能引发党争的奏折风波。
\陈恪?\高拱瞪大眼睛,\那个写青词的小子?他与仇鸢有何过节?\
张居正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据我所知,陈恪前日被皇上秘密召见,今日仇鸢就被拿下。而陈恪...\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徐阶一眼,\是徐阁老在会试的门生,还是心学后起之秀。\
高拱恍然大悟:\所以严党必定认为...\
\认为是我指使。\徐阶长叹一声,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书房内一时寂静。高拱与张居正交换了一个眼神。
明朝官场素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传统,入翰林者方为清流,地位超然。
徐阶作为清流领袖,若此时否认与陈恪的关系,不仅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更会失去与严党抗衡的资本。
\徐公,\张居正突然正色道,\仇鸢已倒,接下来抽丝剥茧,就算不能彻底扳倒严党,也能让他们元气大伤。\
高拱立刻附和:\正是!严嵩那老贼把持朝政多年,如今终于露出破绽...\
徐阶抬手制止了二人的慷慨陈词。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老梅。月光将梅枝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如同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手。
\你们以为我不想除严嵩?\徐阶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但时机未到。
皇上今日召见陈恪,明日就可能召见严嵩。
我们...\他转身面对二人,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需要后手。\
张居正眼中精光一闪:\徐公是说...\
\陈恪。\徐阶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既然严党认为他是我的人,那他就是我的人。\
高拱皱眉:\但那小子可靠吗?听说他与锦衣卫常远山之女有婚约...\
\正因如此,才更有价值。\徐阶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常远山执掌锦衣卫北镇抚司,专司诏狱。若能得到他的助力...\
张居正突然笑了:\徐公果然深谋远虑。只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陈恪知道自己是棋子吗?\
徐阶望向窗外的月色,没有回答。梅枝的影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如同命运无常的轨迹。
怀远侯府的更漏滴答作响,陈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常乐已经离去,只留下一盏孤灯和一件她亲手缝制的棉袍——说是春寒料峭,怕他读书到深夜着凉。
他摸出枕下的《穿越者守则》,就着灯光写下:
\第一百一十三条:当各方势力都认为你是某位大佬的棋子时,最好的应对方式是——真的成为那颗棋子,但按自己的规则下棋。\
窗外,一弯新月悄然升起,照亮了这座即将迎来暴风骤雨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