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契约、血脉与井中回响（1/2）

许昌，乾元阁。

七月的闷热似乎被隔绝在高墙之外，阁内只有铜壶滴漏规律的声响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张圣面前的长案上，并列摊开着两份报告：一份是“蛟龙”号自爱琴海发回的急报，详细描述了菲拉科皮岛深井的异常与土着守护；另一份则是王平自罗马转译并加注分析的密件，附有关于“钥匙不止一把”、“守卫者血脉”以及“双子星契约”的碎片信息。

诸葛亮手持羽扇，目光在两份报告间游移，沉吟道：“爱琴海之井，证实了马尚书‘星阵节点’之推测。其表现形式与东海石门迥异，一者狂暴如海啸，一者低沉如机括，然其根源，恐皆系于星辰之力。而罗马所获‘守卫者血脉’之言，正与那岛上土着对应——他们世代守护，或非愚昧，而是传承。”

马钧脸上带着熬夜演算的疲惫，但眼睛却亮得惊人：“陛下，诸葛大人所言极是。臣连夜重新校准模型，将爱琴海新节点坐标纳入计算后，发现‘星阵’的能量流转路径更加清晰！东海石门对应的‘奎宿’属金，主肃杀、开辟；爱琴海深井对应的‘井宿’属水，主深潜、承纳。二者一刚一柔，一显一隐，恰似阴阳两极！若还有其他节点，恐亦分属不同星辰，各具特质。”

他快步走到悬挂的星图前，手指划过几个已被红圈标注的区域：“根据现有模型反推，除东海、爱琴海外，另有三处理论上的强能量节点可能存在于地面：一在昆仑西麓（帕米尔高原附近），一在非洲之角（索马里半岛），一在……新大陆东岸（根据郑和航海图推算）！”

徐元捻须，面色凝重：“五处节点？分属五行星辰之力？这若真是一套古老系统，其手笔未免太过骇人。设置如此系统，目的何在？又是何人所为？”

这个问题，让阁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超越历史记载，触及文明源头的疑问，沉重得令人窒息。

“目的暂且不论，”张圣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冷静而坚定，“既已证实节点存在，且各有特质、各有守护或关联，我朝便需有所应对。司马懿之事警示我等，此类力量，若落于野心家或无知者之手，必酿大祸。”

他目光扫过众人：“马卿，继续完善模型，尝试推演各节点活跃周期是否相互关联，以及下一次‘星阵’整体能量峰值时，各节点可能出现的连锁反应。此为重中之重。”

“臣遵旨！”

“沈默，”张圣转向靖安司都统，“将爱琴海土着为‘守卫者血脉’之推测，以及‘钥匙不止一把’、‘双子星契约’等情报，密传给‘蛟龙’号陈到与罗马王平。令陈到，设法与土着建立初步接触，非以武力，而以物易、以礼待，探明其守护传统、禁忌及关于‘井’与‘星辰’的传说。令王平，循‘双子星’与‘契约’线索，深入探查，尤其注意与‘井宿’相关的古希腊罗马神话与秘仪，寻找可能存在的‘契约’内容或‘钥匙’线索。”

“是，陛下。”沈默躬身。

“另，”张圣顿了顿，“着蒋琬，在西域留意昆仑西麓可能节点之迹象；令周瑜，南洋水师若有远航非洲或新大陆之计划，需将探测能量异常列为任务之一。所有探查，以观察记录为先，避免冲突，更不可轻易触动未知禁制。”

一道道指令，将新发现迅速转化为帝国层面的有序行动。张圣如同一位高明的织工，将来自世界各地的丝线，编织进一张日益宏大而精密的应对之网中。

爱琴海，数日后，米洛斯岛外海。

“蛟龙”号并未远离，而是在附近海域游弋，同时派出精通希腊语和水性的水手，伪装成遭遇风浪修理船只的商人，与岛上的普通渔民进行接触，用食盐、铁器和小巧的玻璃珠换取食物和淡水，并有意无意地打听关于菲拉科皮岛和那些“脸上涂彩的守护者”的事情。

从渔民们敬畏而含糊的叙述中，陈到拼凑出一些信息：那些守护者自称“埃雷克提斯之子”，传说他们的先祖曾与“双子神明”立下契约，世代守护“地心之耳”，防止“沉睡的喧嚣”惊醒。他们不与外岛通婚，生活简朴，拥有一些治疗蛇毒和预测风暴的古老知识，但极度排外，尤其严禁任何人靠近岛中央的“圣井”。

“‘地心之耳’？‘沉睡的喧嚣’？”陈到琢磨着这些词汇，与东海石门那“混乱的低语”对应起来，心中有了计较。他下令准备了一批更丰厚的礼物——精美的丝绸布料、锋利的钢制短刀、以及几面打磨光亮的铜镜，亲自带领数名随从，再次登上菲拉科皮岛。

这一次，他们没有贸然前往遗址中心，而是在距离土着村落不远处的空旷地停下，竖起一面代表和平的白旗，将礼物摆放在显眼处，然后退后等待。

不久，土着战士再次出现，依旧充满警惕，但目光不可避免地被那些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礼物所吸引，尤其是那光可鉴人的铜镜，映照出他们自己涂满油彩的脸，引发了一阵低低的骚动。

陈到通过通译，缓慢而清晰地表达来意：他们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并非劫掠者，而是追寻古老智慧与星辰奥秘的旅人。他们尊重守护者的传统与契约，无意亵渎圣地，只希望了解关于“双子神明”与“地心之耳”的古老传说，并愿意以这些珍贵的礼物作为交换，同时可以提供一些外界的新知识或药物。

沟通艰难而漫长。土着首领是一个脸上皱纹如同刀刻、眼神却依然锐利的老者，他审视着陈到等人，又看了看那些礼物，尤其是那几面铜镜，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让族人收下了礼物（除了铜镜，他似乎对镜子有些本能的排斥），但依旧不允许他们靠近圣井。

不过，他允许陈到派出一名“不带武器、心怀敬畏”的使者，在两名土着战士的陪同下，于次日黄昏，在距离圣井百步之外的一处石台上，聆听一位族中最年长的“记忆者”讲述一些“被允许外传”的古老歌谣。

这是一个突破。

罗马，格物馆深处。

王平根据“双子星”的线索，将目光投向了罗马神话中的卡斯托尔与波吕克斯这对双子神，以及与之相关的神秘仪式。他通过卢卡的网络，重金聘请了一位因研究异教神话而被主流教会边缘化的老学者，并“邀请”了那位与科普特教士接触过的希腊哲学家前来“探讨学术”。

在格物馆一间绝对保密的地下室内，面对王平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态度，以及桌上那几件足以让任何学者疯狂的、来自东方的珍贵古籍（伪造的，但足以乱真）和一大袋金币，希腊哲学家终于松口。

“大人，‘秩序之眼’确实存在，但我只是外围的同情者，所知有限。”哲学家声音干涩，“他们相信，在人类文明曙光之前，甚至在大地成型之初，存在过一个……‘调整者’的时代。那些存在，或许可称之为‘神’，或许并非。他们以星辰为坐标，在大地关键之处设下‘锚点’，既是为了稳定某种……秩序，也是为了观测，或者……防备什么。”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双子星’对应的锚点，在爱琴海，被称为‘聆听之井’。传说那里埋藏着半份‘静默契约’，由最早的守护者血脉传承。而另半份‘平衡契约’，据说与一块能‘平定波澜’的‘混沌水晶’一同，遗落在‘世界之脐’的深处，被‘秩序之眼’的创立者封存。当群星归位，双契合一，或许能对所有的‘锚点’施加影响……或开启，或关闭，或……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