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2)

泰安元年的冬日,并未因朝堂上那场关于科举与新政的激烈交锋而停滞。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覆盖了许昌城,将一切喧嚣与棱角暂时掩埋在纯净的白色之下。然而,冰雪覆盖之下,暗流涌动更甚,各方势力都在新政的压力下,重新审视着自己的位置,寻找着生存乃至反扑的缝隙。

新科状元寒生,因其在朝堂上直面杨彪等旧臣的锋芒,虽赢得了陛下和部分务实派官员的赏识,却也彻底将自己置于了风口浪尖。他被授予的官职是吏部考功司主事,正六品,品阶不高,却位置关键,专司《官吏考成法》细则的拟定与日后执行监督的筹备。这无疑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吏部衙门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寒意。寒生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略显狭窄的公案后,面前堆满了来自各州郡的官员档案、钱粮册簿以及旧有的考绩文书。他需要从中梳理出可用于量化考核的指标,这工作量巨大,且阻力重重。同衙的几位郎中、员外郎,多是世家出身或与旧势力盘根错节,对他这个“幸进”的寒门状元,表面客气,实则疏远,交付文书时拖沓敷衍,问及细节则推诿搪塞,已是常态。

“寒主事,”一位姓王的员外郎皮笑肉不笑地将一摞卷宗放在他案头,“这是河东郡去岁钱粮收支总录,您要的‘量化指标’,下官才疏学浅,实在不知从何量化起,还是您亲自过目吧。” 那卷宗杂乱无章,数字模糊,显然是故意为之。

寒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平静道:“有劳王员外郎,放下便是。” 他深知,在此地,愤怒与抱怨毫无用处,唯有做出实绩,方能站稳脚跟。他埋首卷宗,一点一点地核对、整理,常常直至深夜,吏部衙门的灯火,最后熄灭的总是他这一间。

这日散衙,寒生踏着积雪往回走,他在许昌并无宅邸,只在城南租住了一间简陋的小院。刚出皇城不远,便被几人拦住了去路。为首者,正是科举时与他同科、位列榜眼的裴琰。裴琰如今也在吏部观政,挂了个清闲的员外郎衔,此刻他披着昂贵的狐裘,面色在雪光映衬下更显冷峻。

“寒状元,好勤勉啊。”裴琰语带讥讽,“听闻你近日在拟定那《考成法》细则?真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

寒生停步,拱手行礼,不卑不亢:“裴兄过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分内而已。”

“分内?”裴琰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寒生,莫要得意忘形!你以为凭你一人,真能撼动这数百年的规矩?科举取几个寒门,不过是陛下安抚人心的手段!这官场,终究是我等士族的天下!你如今所为,是在自绝于天下士人!”

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寒生脸上,冰冷刺骨。他看着裴琰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心中反而一片澄明。他想起陇西老家那漏风的茅屋,母亲期盼的眼神,以及陛下在朝堂上那斩钉截铁的话语。

“裴兄,”寒生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寒生入仕,非为结党营私,亦非为光耀门楣。只为不负圣恩,不负所学,为这天下寒微者,争一条堂堂正正的出路。陛下欲开万世太平,涤荡暮气,此乃大势所趋。顺之者昌,逆之者……只怕未必是寒生。”

裴琰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强硬,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好!好一个大势所趋!那我们便走着瞧!” 说罢,冷哼一声,带着人拂袖而去。

寒生望着他们消失在雪幕中的背影,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官袍,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自己那寒冷的小院。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的明枪暗箭,只会更多。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却是暖意融融。

张圣并未批阅奏章,而是在听诸葛亮汇报“破浪号”的修复与改进进展。巨大的案几上,摊开着新的蒸汽机结构图和密封部件草图。

“……依陛下所授图示,马尚书已带人连夜赶制新式密封环,采用熟铜为基,内嵌石墨,外包浸油麻绳,初步测试,耐压与密封性远超以往。断裂的主轴销也已改用新炼的百炼钢,强度应无问题。预计半月内,可完成修复并进行第二次系泊试验。”诸葛亮语速平稳,汇报简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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