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惊澜潜流涌（2/2）

“讲。”

“许攸言，袁绍自兖北败归后，身体似有不适，时常头晕目眩，性情愈发多疑暴躁。其麾下谋士，审配、郭图争权已至白热化，甚至暗中拉拢军中将领。袁绍三子，谭、熙、尚，亦因嗣位之事，各有拥趸，摩擦不断。许攸判断，袁绍……恐怕时日无多，至少，已难复昔日之英明。其内部，大变在即！”

此言一出，暖阁内顿时一静。徐元与张圣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凝重。

袁绍若倒，河北瞬间便会陷入群龙无首、诸子争位的混乱局面！这对于近在咫尺的渤海而言，是巨大的机遇，也是莫大的风险！若处理不当，战火很可能蔓延至渤海边境；但若谋划得当，或许能兵不血刃，便将这偌大的河北之地，纳入囊中！

“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徐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张圣默然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历史上袁绍死后，袁谭、袁尚相争，最终被曹操逐一击破的结局。如今，历史已然改变，曹操被自己牢牢牵制在东南，那么河北这块肥肉……

“消息务必严格封锁，仅限于我等几人知晓。”张圣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加强对邺城方向的监控，尤其是袁绍身体状况及其诸子、重要谋士的动向。同时，命赵云，北面行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但外表一切如常，绝不可轻举妄动，引起袁氏警觉。”

“诺！”

“另外，”张圣目光转向徐元，“文表，以你的名义，秘密修书一封与并州刺史高干（袁绍外甥）。信中不必言及邺城之事，只叙旧谊，探讨边地贸易，并隐约透露我渤海愿与并州永结盟好，互通有无之意。先稳住西面。”

“元明白。”徐元心领神会，这是预防袁绍死后，其势力分裂，提前布局拉拢可能争取的力量。

一系列指令发出，整个渤海势力的重心，似乎悄然向北偏移了几分。原本聚焦于东南与曹操的争锋，因河北可能出现的巨变，而增添了新的变数。

待徐元与李狗儿领命而去，暖阁内重归寂静。张圣独自走到那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缓缓扫过河北、中原、荆襄、江东……这广袤的版图之上，群雄并立，关系错综复杂，如同一张巨大而精密的蛛网。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代表渤海的那片区域，然后缓缓向外延伸。火器的轰鸣，海船的帆影，新政的推行，暗战的刀光……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将这片区域不断扩大，直至覆盖整个版图。

“袁本初……”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曾经需要仰望的关东盟主，如今其基业却已风雨飘摇，甚至其生死都牵动着天下的神经。“你若真的大限将至，那这河北风云，便由我来主导吧。”

窗外，风雪愈发急了，密集的雪籽敲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然而，在这酷寒的冬日里，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却在渤海的核心悄然勃发，感受着来自北方即将到来的混乱气息，蓄势待生。

惊澜起于青萍之末，而真正的滔天巨浪，往往孕育于最深沉的潜流之中。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