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希望降临(下)(2/2)
他捏着那依旧温热的包裹,站在藏身处的阴影里,望着远方殖民地政府大楼依稀的灯火,惯常嘲讽的嘴角微微抿起,第一次陷入了沉默的沉思。
李岐黄,这位心高气傲的修仙者,在云游途中被迫滞留,同样接受了救援站的粥食。
他端着那碗粗糙却温热的小米粥,看着周围民众对“蒋先生”发自内心的感激,他那颗追求超凡脱俗的心,第一次对“凡人”的组织与仁政,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
与此同时,随着航运的逐渐恢复,记载着这场南半球罕见雪灾以及维多利亚州“奇迹”般应对的《澳洲日报》和其他转载报纸,也终于飘扬过海,抵达了欧洲、美洲的港口。
报纸上那触目惊心的灾情描述,与维多利亚州尤其是蒋宸那近乎先知先觉的应对和高效的救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与议论。
在永日帝国的宫廷,女王陛下阅读了驻外使节的报告后,对乔治总理和蒋宸在灾难中的表现给予了公开的嘉许, 这无疑为乔治的政治前途增添了重要的砝码。
而当初帮助蒋宸前往澳洲的斯达先生,也满怀欣慰地写下了一封长信,寄往遥远的墨尔本,信中对蒋宸的赞誉之情溢于言表。
更重要的是,那些已经被蒋宸“全球招贤令”所触动的、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未来巨擘们,在得知这场雪灾的细节后,他们心中的天平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卡尔·米勒在柏林读到了关于“热力包”背后可能涉及的化学储能技术的模糊报道,这与他追求的“应用化学”理念不谋而合,离开保守欧洲的决心更加坚定。
詹姆斯·麦克斯韦对灾害中表现出的、对基础和理论研究的重视(如气候预测、材料学)印象深刻,觉得那里或许真是一个尊重“无用之学”的地方。
约翰·韦斯利·海厄特在困境中收到招贤令回复和路费时,几乎喜极而泣,他将这视为命运对他执着于材料创新的最终肯定。
路易斯·巴斯德虽然暂时不能动身,但他写信给中间人,表示对建立微生物研究中心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的课题,抱有极其浓厚的合作兴趣。
约翰·韦斯利·鲍威尔在探险间隙读到新闻,对澳洲那片未知大陆的地质结构更加好奇,回信的语气也更加热切,承诺尽快完成手头工作。
威廉·金顿·克利福德的导师将报纸作为案例讲解,告诉他,一个能如此有效应对自然之威的社会,必然也需要最前沿的数学来理解世界的复杂,加深了少年对未来的向往。
甚至,一些尚未被招贤令直接覆盖,但同样敏锐的天才,也投来了目光:
格雷戈尔·孟德尔在修道院后院摆弄豌豆时,听人谈起澳洲那片能在严冬后快速恢复生机的试验田,心中关于遗传与优化的模糊想法,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肆意生长的沃土。
海勒姆·马克沁这位渴望将发明转化为震撼世界成果的年轻人,从报道中嗅到了对更强大、更可靠动力的迫切需求,以及一个可能支持他任何“疯狂”点台的资助者。
约瑟夫·李斯特正在为手术后的高感染率而痛苦,他读到维多利亚州在救灾中对公共卫生和防疫的重视,仿佛看到了一片可以不受传统医学界掣肘、推行他灭菌理念的“净土”。
阿尔弗雷德·诺贝尔看到了矿业和建设对高效炸药的巨大需求,以及一个能提供绝对安全实验室的承诺,这对他研究如何驯服危险的硝化甘油极具吸引力。
阿瑟·凯莱这位纯数学的爱好者,听闻那里愿意供养“纯粹的科学”,不禁心动,或许在那里,他的矩阵理论能找到知音与应用。
尼古拉·奥古斯特·奥托对动力的狂热,让他对报道中提及的、超越蒸汽机的动力渴望感同身受。
维尔纳·冯·西门子这位极具商业头脑的工程师,则看到了在一片近乎空白的土地上,规划建设整个电力与通信网络的巨大机遇和挑战。
冬天终于过去了,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满大地。
冰雪消融,汇成汩汩溪流,滋润着干渴的土地,也试图冲刷掉灾难留下的惨痛痕迹。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有的,是看得见的,比如更加坚固的房屋、更有效率的行政体系、开始汇聚的人才。
有的,是看不见的,比如深植于人心的感激与忠诚、悄然滋长的政治野心与嫉妒、以及隐藏在阳光下的、因生存权差异而裂开的巨大鸿沟。
春天即将到来,万物复苏。
但在这春机盎然的阴影下,有无数暗流涌动的存在正准备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