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希望降临(上)(1/2)

雪,终于不再是铺天盖地的白色狂潮,它耗尽了最后一丝暴虐的力量,先是变成了零星、温柔的飘落,像是天空疲惫的叹息,最终,在一个清晨,彻底停了。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终于掀开了覆盖在整个澳洲大陆上的、厚重的白色裹尸布。

阳光,真正的、带着灼热力量的南半球阳光,穿透了稀薄如纱的云层,如同舞台的聚光灯,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残酷地照亮了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

光芒所及之处,不再是纯洁无瑕的雪原,而是满目疮痍,以及泥泞中顽强挣扎的生机。

在维多利亚殖民地,尤其是南角试验田周边,积雪的消退仿佛是一场缓慢而坚定的收复失地。

屋檐下悬挂了一冬的冰棱,开始滴滴答答,奏响了寒冬的挽歌,也在门前的石阶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

墨尔本的街道上,人们不再是小心翼翼地在齐腰深的雪中绝望跋涉,而是挥舞着工具,奋力清理着及膝的、混杂着污泥和残雪的阻碍,脸上带着与死神擦肩而后的疲惫,却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庆幸,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

孩子们是最先感知到变化的。

他们穿着母亲用旧衣服改小的、依旧厚实的棉袄,像试探水温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踩在融化得坑坑洼洼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心安的声音。

一个约莫四五岁、在整个冬天都因恐惧而几乎失语的小女孩,名叫小芸,此刻站在家门口,仰头看着屋檐上滴落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如碎裂的钻石。

她伸出带着棉手套的小手,笨拙地接住一滴。

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缩了一下,随即却“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得像破冰的溪流,她对身后忙碌的母亲喊道:“娘,水!是热的水!”

在她稚嫩的世界观里,能融化那可怕冰雪的,便是世上最“热”的东西。

这简单的笑声,比任何盛大的庆典都更能象征生命的回归与韧劲。

试验田里,景象堪称奇迹。

农艺师们小心翼翼地掀开那些保护性的油布(大部分蔬菜早已在寒冬中贡献给了更需要的人),映入眼帘的,是那些经过蒋宸“优化”的黑麦和块茎作物,它们大部分竟然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叶片边缘虽然被酷寒灼得焦黄,如同被火燎过,但主干和根茎依然有力地扎在融雪滋润后变得松软的泥土中,透出一股劫后余生的、近乎墨绿色的倔强。

这片在白色废墟中顽强挺立的绿色,不再是植物,而是未来活下去的、沉甸甸的希望。

与此同时,在悉尼一栋庄重却难掩殖民地简陋气息的石砌建筑内,一场气氛沉重如铅的会议正在举行。

长条桌旁,烟雾缭绕,坐着几位来自各殖民地的总理,包括面容憔悴却腰背挺直的乔治·威廉姆斯。

现任州长布莱克,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刻满忧虑的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宣读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初步统计报告。

当听到维多利亚州的死亡和失踪人口可能只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五左右时,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