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银翼的黎明（上）（1/2）

南半球七月的晨风，带着冬季特有的、砭人肌骨的清冷，无声地掠过墨尔本远郊一片新开辟的、异常宽阔平整的草地。

这片被蒋宸亲自命名为“希望原野”的场地，与其说是一个机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带着原始洪荒气息的试验场。

草叶上凝结的白色霜花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草地边缘，那座用坚实澳洲硬木匆忙搭建、还散发着新鲜木材清香的机库大门口，此时正静静停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造物，它凝聚了这个新生国度最前沿的智慧与最大胆的梦想。

那便是 “巡天-i” 原型机。

它的形态是如此陌生而脆弱，以至于初次见到它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上过清漆的云杉木骨架和紧绷的亚麻帆布，构成了它略显单薄的双层机翼，翼间用密密麻麻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钢线紧绷着，仿佛一只巨鸟的骨骼与筋腱。

流线型的机身同样由轻质木材精心打造，前方装着一台经过“幻梦动力”实验室轻量化改装的、仅有40匹马力的星形气冷式活塞发动机，此刻，那副用特殊木材削制的螺旋桨已经静止，如同收敛的羽翼。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尾部那奇特的、能提供更好横向稳定性的双垂尾设计，以及机翼上那些复杂的、由蒋宸从“图书馆”中提取理念、远超莱特兄弟初期设计的可动副翼结构——这是实现真正可控飞行的关键。

飞机旁，以奥维尔·莱特和威尔伯·莱特兄弟为核心，加上几位被“全球招贤令”吸引来的、对“重于空气飞行”有着近乎疯狂着迷的工程师，以及一批本土选拔、眼神炽热的年轻学徒，正如同呵护初生婴儿般，进行着起飞前最后一遍细致到苛刻的检查。

他们的脸上混杂着长期熬夜的疲惫、大战将至的紧张，以及一种近乎宗教虔诚的专注。

奥维尔一遍遍地用手捋过每一根操纵索，感受着那关乎生死的紧绷度。

威尔伯则和一名来自墨尔本大学的、擅长流体力学的年轻数学家，再次蹲在草地上，用简易风速计测量着风向，核对着写满复杂公式的草稿纸上的起飞重量与升力计算。

蒋宸、乔治州长、陈砚、亚当、夏娃，以及“幻梦”核心团队的成员们都站在不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铺着澳洲红桉木的观礼台上。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引而不发的期待，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就连平日里最活泼好动、力大无穷的夏娃，也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身旁亚当的衣角，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那只静卧的“巨鸟”，仿佛怕一出声就会惊扰了它。

当初升的太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将金色的光芒毫无保留地洒满整个“希望原野”，也照亮了“巡天-i”机身上那个喷绘的、简洁而寓意深远的“幻梦众生安”徽标时，决定性的时刻到来了。

奥维尔·莱特，作为首飞驾驶员，戴着一顶简单的皮质飞行帽和挡风镜，在所有人聚焦的目光下，动作略显僵硬却异常坚定地爬进了那狭窄、敞开的驾驶舱。

他深吸了一口清冷而新鲜的空气，努力平复着擂鼓般的心跳，最后对着地面上紧握双拳、面色凝重的威尔伯，用力竖起了大拇指。

“点火！”威尔伯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与紧张而变得沙哑尖锐。

一名地勤人员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转动螺旋桨。

一次，两次……

“嗡——咔——！”

发动机先是发出一阵咳嗽般的爆响，随即，便稳定地爆发出并不算响亮、却在这寂静原野上显得坚定无比的轰鸣声！

排气管短暂地吐出几缕淡淡的青烟，很快消散在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