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本书引起的全球思维海啸(2/2)

一位留着不羁大胡子、眼神炽热的年轻诗人,激动地挥舞着一份刚从某个秘密渠道得来、印刷略显粗糙模糊的法文版小册子,跳上桌子,对着围坐的作家、画家、音乐家和无政府主义者们,用饱含激情的声音,高声朗读着《资本论》中关于“异化劳动”、关于工人与其劳动产品相分离、沦为机器附庸的震撼段落。

咖啡馆里先是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诗人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

随即,如同油锅滴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激烈无比的争论、喝彩与咒骂!

当晚,这份小册子被无数双手秘密传抄,如同思想的瘟疫,开始在巴黎大大小小的文艺沙龙、大学教室和激进政治团体的集会上,以惊人的速度悄然流传开来。

柏林,一间位于背街小巷、烟雾缭绕、气氛压抑的地下啤酒馆。

几名被普鲁士当局迫害、生活潦倒、却始终坚持思考的哲学家和早期社会主义活动家,围坐在一张满是酒杯印痕的木桌旁,借着昏黄的煤气灯光,如饥似渴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阅读着一本辗转多人、用生命护送才抵达他们手中的德文版《资本论》。

书中对资本主义内在基本矛盾——生产的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那深刻、系统、逻辑严密的剖析,如同在无尽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的人,突然看到了远方灯塔那穿透迷雾的、无比清晰的光芒。

他们中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泪流满面,最终,几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身体因激动而颤抖,仿佛终于找到了他们毕生苦苦追寻、却始终模糊不清的真理答案,找到了埋葬旧世界的理论铁锤。

起初,如同零星的火星溅入广袤的草原,并未立刻掀起冲天大火。

旧世界的官方机构、主流学界和御用文人们,对其大多抱以轻蔑的嗤笑,斥之为“异端邪说”、“不符合经济学基本原理的疯子的呓语”、“来自蛮荒之地的无知挑衅”。

但思想的种子,尤其是这种直指本质、充满逻辑力量与道德义愤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在现实苦难的肥沃土壤里,悄然生根、发芽,静待破土而出的时刻。

这场席卷全球的思想风暴,在旧世界统治者们还沉溺于舰炮外交和技术讹诈的美梦时,于人们始料未及的时刻,以近乎链式反应的方式,猛然爆发了!

首先是大学校园。

那些对现实社会不公充满愤怒、对未来感到迷茫、内心燃烧着理想主义火焰的青年学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资本论》中那严密的逻辑推导、深邃的历史洞察和充满终极关怀的道德激情所彻底俘虏。

牛津、剑桥、索邦、柏林、海德堡……无数大学的宿舍、咖啡馆、林荫道上,开始出现秘密的、或半公开的读书会。

年轻人们激烈地辩论着“剩余价值”、“阶级斗争”、“历史唯物主义”,他们将书中的思想武器,与眼前触目所及的贫富分化、工人悲惨处境、殖民地的残酷掠夺一一对照。

平静的象牙塔内,开始涌动起变革的潜流。

然后是遍布各大工业城市的工人聚居区。

一些在夜校勉强识字的工人,或通过同伴的口耳相传,第一次接触到了这本书的核心观点。

当他们终于明白,自己日复一日、在恶劣环境中流血流汗、耗费生命所创造的巨大财富,其绝大部分竟被那些从不碰机器、住在华丽别墅里的“资本家”和“老爷”们以“利润”的名义无偿占有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阶级意识和被剥削的愤怒,如同野火般在他们心中迅速蔓延、升腾!

以往那种模糊的、只能归咎于命运或自身不够努力的苦难感,此刻找到了清晰无误的、制度性的根源!

“幻梦众生安”这个署名,在许多不识字的工人心中,几乎成了“救世主”的代名词。

紧接着,恐慌开始蔓延至部分开明贵族和资产阶级内部那些尚有良知的成员,以及敏感的金融家群体。

他们最初或许只是出于好奇或轻蔑翻阅了这本书,但随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们惊恐万分地发现,这本“邪书”不仅仅是在煽动穷人造反,更是在用一种他们无法驳倒的、冷酷无情的逻辑,清晰地预言了他们所依附、并从中获利的这个以资本为核心的制度,其内在矛盾将如何必然地导致周期性的经济危机、社会撕裂,并最终走向彻底灭亡的命运!

一种深刻的、源自对历史规律洞察的恐惧感和自我反思的浪潮,开始在这个统治集团内部悄然滋生、蔓延。一些人开始秘密囤积黄金,另一些人则试图寻找与“澳洲模式”妥协的可能,还有更多人,则在夜不能寐中,反复咀嚼着书中那些如同诅咒般的判词。

旧世界的根基,正在被这本来自南方大陆的、署名“幻梦众生安”的书籍,从思想层面,悄然撬动、瓦解。

一场比任何军事冲突或技术竞争都更加根本、更加彻底的风暴,已然降临。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那位始作俑者,此刻或许正在墨尔本的晨光中安然入睡,对窗外即将因他而天翻地覆的世界,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