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九幽投影，往死城中（1/2）

冰冷，刺骨的冰冷，并非肉身的感知，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寒意。

林默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仿佛坠入了一条没有尽头、没有光亮的冰冷河流。无数混乱的、充满怨毒与死寂的意念碎片，如同水鬼的枯手，不断试图将他拖入更深沉的黑暗。心脏处的祖龙道痕散发出微弱的暖意，混沌之力在本能地运转，勉强护住了他的灵台一丝清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噗通！”

一种实实在在的撞击感传来，伴随着骨骼几乎散架的剧痛，林默猛地咳出几口带着阴寒气息的浊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并非预想中的地狱景象，而是一片昏沉沉的、仿佛永恒黄昏的天穹。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种均匀的、死气沉沉的暗黄色光芒，勉强照亮着周遭。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坚硬、冰冷、呈现出一种污浊暗红色的土地上。土地干裂，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合了腐朽、硫磺以及某种更深层次绝望的气息。远处，隐约可见扭曲、怪诞的山峦轮廓，如同匍匐的巨兽。

“清秋！阿幼朵！”林默心中一紧，强忍着剧痛和灵魂深处传来的虚弱感，挣扎着起身四顾。

很快，他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两个倒在地上的身影。正是冷清秋和阿幼朵。她们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周身分别萦绕着微弱的月华和幽暗光泽，显然也在拼命抵抗着此地无处不在的阴寒死气侵蚀。

林默踉跄着冲到两人身边，蹲下身，双手分别按在她们背心，精纯的混沌之力缓缓渡入。混沌之力包容万物，虽不能完全驱散此地的诡异法则带来的不适，但足以稳住她们的心脉，驱散侵入体内的部分死气。

“咳……”冷清秋率先醒转，长长的睫毛颤动，睁开眼，看到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安心，随即又被凝重取代，“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幼朵也悠悠转醒，她皱着眉，感受着空气中那股让她极其不舒服的气息：“阴气好重……但又和普通的阴气不同，更……古老，更绝望。我的蜃龙之力在这里受到很大压制。”

林默将她们扶起，神色严峻地打量着四周：“如果玉玑子前辈没看错，这里恐怕是……九幽之地的投影，或者说，是某个极其接近真正九幽的异度空间。”

他抬头看向那昏黄的天穹，感受着体内界钥血脉和祖龙道痕传来的那种既排斥又隐隐吸引的复杂感应：“林天罡以自身和阵眼核心为代价，强行撕开的通道，将我们送到了这里。他的目标，是我体内的界钥。”

“那他现在……”冷清秋警惕地看向四周，月光长剑已然握在手中。

“他应该已经神魂俱灭了。”林默沉声道，“那种程度的自爆和强行打开通道，他不可能存活。但他临死前喊的那句‘面见主上’……恐怕这里，就是那位‘主上’的领域，或者至少是与其相关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而奇异的声响，伴随着锁链拖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三人立刻屏息凝神，躲到一块巨大的、如同焦炭般的黑色岩石后方，小心望去。

只见在昏黄的光线下，一队身影正沿着一条模糊不清的小路，蹒跚前行。那些“人”身形模糊，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排成一列长长的队伍，机械地向前走着。他们的脚上戴着无形的镣铐，行走间发出“哗啦哗啦”的锁链声响。队伍的两旁，隐约有几个穿着古老差役服饰、身形高大、面目模糊的身影，手持散发着幽光的鞭子或锁链，沉默地押送着。

“阴兵……过境？”阿幼朵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这些都是……亡魂？”

林默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那些被押送的亡魂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怨气、执念以及死气，而押送的阴差，则带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秩序法则之力。

“看来没错，这里即使不是真正的阴曹地府，也是其规则投影显化之地。”林默低声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与这里的法则格格不入，一旦被发现，后果难料。”

他们小心翼翼地隐匿气息，看着那支亡魂队伍缓缓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那锁链拖拽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待周围重新恢复死寂，三人才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离开这里？”冷清秋问道，纵然她心志坚定，身处这等传说中的死寂之地，也不免感到一丝惶然。

林默闭上眼，仔细感应着血脉和道痕的指引。片刻后，他指向一个方向：“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体内的界钥之力。可能是离开的线索，也可能是……陷阱。”

但无论如何，待在原地只能是坐以待毙。

三人稍作调息，确认状态恢复了几分，便朝着林默感应的方向，谨慎前行。

脚下的暗红色土地坚硬如铁，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四周寂静得可怕，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任何活物的气息。只有那永恒不变的昏黄天光，以及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死寂与绝望，不断侵蚀着人的心智。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残破的建筑群。

那似乎是一座……城市的废墟？

断壁残垣，风格古老而怪异，并非人间任何已知的朝代。破碎的黑色石料搭建的房屋大多坍塌，只剩下一些歪斜的骨架。街道宽阔却布满裂痕，一些地方还残留着干涸的、如同血迹般的污渍。

而在城市废墟的中央，隐约可见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高大的黑色牌楼。牌楼上用某种古老的、扭曲的文字刻着三个大字。

那文字并非人间所有，但林默在看到它的瞬间，血脉中的传承知识却自然而然地让他明白了其含义——

“往死城”。

一种大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三人心头。

“往死城……传说中无法进入轮回，执念深重或罪孽滔天的亡魂滞留之地？”冷清秋博闻强记，似乎在一些极其古老的典籍中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阿幼朵脸色发白：“我感觉到里面……有很多很可怕、很混乱的气息。”

林默眉头紧锁，他体内的界钥之力和祖龙道痕，对那座城市的感应最为强烈。吸引力的源头，似乎就在那“往死城”的深处。

“进去看看，小心。”林默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这座死寂的废墟之城。

一踏入城市范围，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空气中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哀嚎声、诅咒声，仿佛有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扰乱心神。两侧残破的建筑阴影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他们尽量避开那些看起来特别阴暗的角落，沿着主干道，朝着中央牌楼的方向前进。

突然，前方街道的拐角处，一道半透明的、穿着现代服饰的年轻女子亡魂飘过。她似乎看到了林默三人，呆滞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竟主动飘了过来，挡住了去路。

“活人……是活人的气息……”她的声音缥缈而带着贪婪，“帮我……帮我告诉我妈妈……我不是自杀的……是张伟他推我下楼的……帮我……”

她的执念化为一股阴冷的力量，试图缠绕上来。

林默眉头一皱，混沌之力微微震荡，将那执念之力驱散。那女鬼发出一声尖啸，身影变得淡了几分，惊恐地退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这里的亡魂，执念比外面那些被押送的还要深重。”冷清秋沉声道，“它们滞留此地，无法超生，对生者充满嫉妒和渴望。”

越往城市中心走，遇到的亡魂越多，形态也越发诡异。有的残缺不全，有的保持着临死前的恐怖模样，有的则化作扭曲的阴影。它们大多浑浑噩噩，在废墟中游荡，重复着生前的某个动作，或者发出无意义的呓语。但也有一部分，像刚才那个女鬼一样，还保留着部分意识和强烈的执念，会主动纠缠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