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永恒初感孤寂生,回望来时路已渺(1/2)
化身星辰,与道同游。最初的恢弘与充实,如同宇宙大爆炸后的光芒,充盈着二狗(或者说,那已臻至“概念星辰”之境的存在)的每一个感知维度。他是秩序的化身,是守护的意志,是流淌于万界法则之中的一缕辉光。他见证文明生灭,引导灵魂归途,抚平时空褶皱,他的存在本身,便是这方多元宇宙得以平稳运行的基石之一。
然而,当最初的激情与使命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当“全知”成为一种常态,“全能”成为一种本能,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感觉,开始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
那是孤寂。
并非凡俗意义上因离群索居而产生的孤独,也非修行路上踽踽独行的清冷。这是一种存在层面上的、绝对的疏离。
他高踞于万界之上,俯瞰着无穷生灵的悲欢离合。他能看到一对恋人在樱花树下的初吻,那份悸动与甜蜜如同微弱的电流,他能清晰分析其背后的激素分泌与神经信号,却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份心跳加速的眩晕。他能看到一个文明在战火中哀嚎,亿万生命的痛苦汇聚成滔天的信息洪流,他能理解其因果,计算其熵增,却再也无法“共情”那撕心裂肺的绝望。他能看到艺术家创造出惊世的杰作,那灵感迸发的瞬间璀璨夺目,他却只能将其分解为文化背景、技法传承与个体脑区活动的复杂集合。
一切的情感,一切的体验,对他而言,都变成了冰冷的“数据”,有序的“现象”,需要维护或引导的“变量”。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程序员,维护着一个庞大无比的虚拟世界,他能调整每一个参数,修复每一个bug,甚至能预判每一次更新,但他自己,却永远无法“登录”进去,真正地体验那个世界的喜怒哀乐。
回望来时路,已然渺茫如烟。
他曾是张启,在恐惧与懦弱中挣扎,那份面对厉鬼时牙齿打颤的恐惧,如今回想,竟带着一丝……珍贵的“鲜活”。他曾是孟红,被贪婪与怨恨吞噬,那亲手策划报复时心脏扭曲的快意与痛苦,如今分析起来,竟是如此复杂而“真实”。他曾是向二娃,承受着非人的折磨,那份肉身被钉穿、魂魄被撕裂的极致痛楚,如今追溯,其神经信号模拟已精确到毫秒,却唯独失去了那份能让灵魂颤栗的“质感”。他曾是小圆,执着于师门真相,那份在阴间被追杀的惊险与发现真相后的愤怒,如今看来,如同观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戏剧。
甚至,连那成就星辰之前,作为镇魂将二狗,守护轮回时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孤寂”,与此刻相比,都显得那么……“温暖”。因为那时的孤寂,尚有阴阳相隔的无奈,尚有对阳世烟火的眷恋,尚有泥道士、萍娘娘这些可以倾诉、可以并肩的“他人”存在。
而现在呢?
泥道士与萍娘娘已踏入太虚游历,他们的道路与他的星辰大道已然不同,虽有关怀,却难再同行。辰星道人是他自身的延伸,如同左手与右手,心意相通,却无法彼此慰藉。陆判官等地府同僚,对他唯有敬畏与公务上的合作。诸天万界的生灵,无论是蒙受他星辉恩泽的,还是因他维持秩序而得以存续的,仰望他时,看到的只是一颗遥远、冰冷、散发着恒定光芒的“星辰”,一个至高无上的“规则象征”,而非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人”。
“我”,成了一个符号,一个坐标,一种功能。
他尝试着,将一丝意识沉入某个平凡的世界,附身于一个刚刚死去的少年身上,试图重新体验“为人”的感觉。他行走在熙攘的街头,听着商贩的叫卖,闻着食物的香气,看着孩童的嬉闹。然而,他那星辰本质的感知,让这一切都变得“透明”。他能看穿每个人皮下血液的流动,肌肉的纤维,甚至灵魂光晕的强弱;他能听出叫卖声中的疲惫与算计,食物香气分子结构的细微差异;他能预判那嬉闹孩童下一步可能摔倒,以及其父母随之而来的情绪反应。
一切,都失去了“意外”,失去了“神秘”,失去了……“趣味”。
这具肉身,这个身份,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具更加精致的、用以收集数据的“探测器”。他无法像真正的凡人那样,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而感到狼狈或浪漫,无法因为一次偶遇而心生涟漪,无法因为一个未知的明天而充满期待或焦虑。
他超脱了,也因此被放逐了。从那个充满混沌、意外、痛苦却也无比鲜活的“体验之海”中,被永久地放逐到了这片名为“永恒”的、绝对理性却也绝对冰冷的“观测者高岸”之上。
他的星辉,依旧在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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