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梦中得见惨死状,绳索高悬梁上尸(2/2)

他在梦魇中疯狂挣扎,试图摆脱这可怕的附身。

也就在这最极致的恐惧与抗拒中,梦境再次发生异变!

悬挂的尸体前方,那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红色怨气,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弥漫开来。怨气翻滚、凝聚,渐渐勾勒出那个他昨夜刚刚血战过的、令他刻骨铭心的身影——红衣孟红!

但此时的孟红,并非昨夜那般狂暴攻击的厉鬼形态。她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赤红的眼眸中,没有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只剩下一种沉淀了的、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恨意和……一丝诡异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她看着悬挂的尸体(也就是梦境中向二娃所依附的视角),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非人的、扭曲的弧度。

没有声音发出,但一道清晰无比、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意念,如同冰锥般刺入:

“看啊……这就是你的结局,张启。”

“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摆脱我,摆脱你造下的孽?”

“不……这仅仅是开始。”

“你的身体,会成为我的玩物。你的魂魄……将永世不得安宁!”

“而我……会看着你,在这具冰冷的皮囊里,一点点腐烂,一点点被新的‘住客’占据,挣扎,痛苦……直到永远……”

这恶毒的诅咒,配合着身为“悬挂尸体”的极致痛苦体验,以及孟红那冰冷嘲讽的眼神,形成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精神冲击!

“啊——!!!”

向二娃终于从梦魇的极致束缚中,爆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呐喊,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的全身,冰冷的触感让他剧烈地颤抖。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真的被人扼住了喉咙,濒临死亡。左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

熟悉的偏殿,斑驳的月光,身下坚硬的板床……是道观。他回来了,脱离了那个可怕的梦境。

但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了!

那争吵的狼藉,那冰冷的横梁,那粗糙的绳套,那踢倒椅子的巨响,那悬挂尸体的触感,那窒息死亡的痛苦,以及孟红那最后冰冷的诅咒……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脖颈,那里光滑一片,并没有勒痕,但梦中那种被绳索紧紧束缚、窒息的感觉却依然清晰残留,让他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与眩晕。

这不是简单的噩梦。这太清晰,太有逻辑,太……像是某种记忆的回放,或者说,是残留在张启身体深处、被怨气和濒死体验强化了的死亡记忆碎片,在他魂魄受创、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被强行激活并投射到了他的梦境中!

张启……真的是自杀?

但不是从公司天台上,而是在公寓悬梁自杀,然后厉鬼操纵他的身体,从公司天台上跳下!

但为何那绝望中,透着如此浓烈的不甘与被逼迫感?

那无形的压力,来自哪里?是孟红的威胁?还是银行流水指向的那个神秘项目和幕后黑手?

孟红最后的诅咒,“新的住客”……是指我吗?她早就知道会有“我”占据这具身体?

无数的疑问,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阵阵发冷。

“做噩梦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泥道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汤药。他似乎对向二娃的惊醒并不意外。

向二娃抬起头,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要将梦中那可怕的经历说出来,却发现喉咙干涩,一时竟无法成言。

泥道士走近,将汤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他:“魂魄受创,易招外邪,亦易引动体内残识执念。你所见所感,未必为虚,也未必为实。是张启临终记忆,是那厉鬼怨念投射,还是你自身恐惧所化,需得仔细分辨,莫要尽信,亦莫要尽疑。否则,心魔滋生,于修行有大害。”

向二娃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将梦中所见,尤其是张启上吊自杀的详细过程、孟红最后的出现与诅咒,断断续续地、尽可能清晰地告诉了泥道士。

泥道士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悬梁自尽,怨气深重,魂魄离体时痛苦万分,极易滞留人间,化为地缚之灵,或为厉鬼所趁。张启之魂如今下落不明,或许已消散,或许被那孟红吞噬囚禁,亦或许……另有蹊跷。你梦中得见其惨死状,感受其临终痛苦,此乃你与他肉身因果未断,加之怨气侵蚀所致。至于那孟红所言……”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新的住客’……她或许并非虚言恫吓。厉鬼感知敏锐,她可能早已察觉你并非原本的张启。而她乐于见你在这具充满死亡怨念的躯壳中挣扎,以此作为对她另一种形式的折磨与报复。”

这番话,如同又一盆冷水浇在向二娃头上。他不仅仅是在追查真相,他本身,就是这怨念漩涡的一部分,是厉鬼复仇剧本中的一个角色!

“那我该如何是好?”向二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固守本心,明辨真假。”泥道士的声音沉稳有力,“梦境再真,亦是过往。你之为你,在于当下之念,未来之行。莫要让过去的死亡阴影,吞噬了你生的意志。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势,稳固魂魄,提升实力。唯有自身强大,方能斩破迷雾,厘清因果。”

他将汤药递到向二娃手中:“喝了它,安神定魄。天快亮了。”

向二娃接过温热的药碗,仰头将苦涩的汤汁一饮而尽。药力带着暖意散开,稍稍驱散了梦魇带来的冰冷与恐惧。

他重新躺下,睁大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脑海中依然反复回放着那绳索高悬、梁上尸体的恐怖画面,以及孟红那冰冷的诅咒。

这一夜,他再无睡意。

直到窗棂外透入晨曦的微光,将那梦魇的残影稍稍驱散,他才在极度的疲惫中,再次合上双眼。但那份由梦境带来的、关于死亡真相的沉重与寒意,已深深植入他的心底,成为他接下来道路上,无法回避的、必须揭开的核心谜团之一。

梦中得见惨死状,绳索高悬梁上尸。

怨魂诅咒犹在耳,真假虚实乱心池。

身是客来魂非主,死亡阴影紧相随。

前路艰险倍可知,唯有强己破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