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泥道假称远方客,打听向家旧日事(1/2)
离开向家宅院那令人心碎的范围,山间的空气似乎都沉重得难以流动。泥道士步履蹒跚,胸前的养魂坛不再有剧烈的波动,却散发出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那是悲痛被压缩到极致后的沉默。他知道,二狗此刻正沉浸在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望与自责中,任何安慰都是徒劳。唯一能稍作弥补的,或许就是尽可能多地查明真相,让那血海深仇不至于湮灭于荒草尘埃。
他没有立刻返回丰斗县城。向家村近在眼前,虽然风险未知,但或许能从村民口中,探听到一些被时光掩埋的、关于向家、关于向二娃失踪案的蛛丝马迹。这些碎片,对于厘清“幽冥会”的手段和目的,或许至关重要。
他在村外一处僻静的山溪边稍作休整,掬起冰冷的溪水洗了把脸,试图洗去眉宇间的疲惫与悲戚。然后,他将养魂坛更严密地藏在道袍内衬里,确保没有丝毫气息外泄,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冠,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偶然路过的、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游方道人,缓缓向着村口走去。
时近中午,村口那棵巨大的、挂着红布条的老槐树下,零星坐着几个正在纳凉、做针线活的老人和妇人。看到泥道士这个陌生面孔,他们都投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闭塞的山村,对外来人总是带着天生的审慎。
泥道士脸上堆起和善而略带疲惫的笑容,走上前去,打了个稽首:“福生无量天尊。几位居士有礼了,贫道云游路过此地,想讨碗水喝,顺便打听个道儿。”
他的口音带着明显的外地腔调,举止合乎一个游方道人的规范,暂时打消了村民们一部分疑虑。一个看起来较为和善的老太太指了指树下的一个石墩:“道长坐吧,水家里有,这就让娃儿去舀。”
泥道士道了谢,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顺势问道:“多谢居士。贫道受一位远方友人临终所托,想来这向家村,寻一户姓向的人家,好像……是叫向福根家的?不知可还住在这村里?” 他故意说得模糊,用了向二娃父亲的名字(这是之前玄云打听来的),并假托“临终所托”,增加可信度,也避免引起对“向二娃”这个名字的直接敏感。
果然,“向福根”这个名字一出口,树下几个村民的脸色都微微变了。那原本要去舀水的半大孩子也停下了脚步,有些无措地看着大人。
刚才说话的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闪烁,含糊道:“向福根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家人……不过,他们家……唉,早就没人了。”
“没人了?” 泥道士适时地露出惊讶和惋惜的表情,“怎么会?我那友人还说,他媳妇林秀娥人很贤惠,他家有个挺机灵的娃儿,叫……叫什么来着?年头久了,记不清了……”
他故意提及“林秀娥”和“娃儿”,目光敏锐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一个正在纳鞋底的中年妇人手一抖,针扎到了手指,她“嘶”了一声,连忙把手指含进嘴里,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泥道士。
另一个抽着旱烟的老汉,吧嗒吧嗒地猛吸了几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瓮声瓮气地说:“道长,你打听他家干啥?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提起来……晦气!”
“晦气?” 泥道士故作不解,“我那友人只说早年受过向家一点恩惠,一直念念不忘,临终前非要贫道来代为探望,看看他家后人是否需要帮衬一二。怎么……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他表现得情真意切,将一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形象演绎得恰到好处。
村民们互相交换着眼色,气氛有些微妙。最终还是那个老太太叹了口气,压低了些声音说:“道长,不是我们不告诉你,实在是……向家的事儿,邪门得很!他家那娃儿,好几年前就……就没了!丢的莫名其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这事,秀娥哭瞎了眼,福根他自己……唉,也想不开,跟着去了……好好一家人,就这么散了……”
她说得含糊其辞,但“丢的莫名其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几个词,却像冰冷的针,刺入藏于道袍下的养魂坛中。坛内,二狗那死寂的意识仿佛被触动,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颤抖。母亲林秀娥的名字被提及,更是让他魂体一颤。
“竟有这等事?!” 泥道士适当地表现出震惊与同情,“是何等的歹人,竟对一孩童下此毒手?官府不曾查办吗?”
“查?怎么查?” 那抽旱烟的老汉嗤笑一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派出所来了几趟,问了话,立了案,后来就没信儿了。说是可能被拍花子的拐到外省去了……可咱这山旮旯,哪来的那么厉害拍花子的?再说了……” 他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有人私下里传,说那娃儿丢的前后,村里来过生人,穿着黑衣服,神神秘秘的……还有人晚上听到过怪声,像是……像是念经,又不像……”
黑衣!怪声!
泥道士心中一震,这与二狗记忆中的“黑煞神”和邪咒低语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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