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在杜王町下午茶的日子(1/2)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果然这选择简直是烂透了!”
岸边露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同时将手中那本从不离身的素描本“啪”地一声合上,重重拍在咖啡厅的小圆桌上,引得旁边几桌客人微微侧目。
他本人毫不在意,身体向后重重靠在藤编椅背上,双臂抱胸,清秀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那双落在黄色发带下的翠绿眼睛里燃烧着显而易见的烦躁,直直瞪着坐在对面、正用小银匙慢条斯理搅拌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神情一如既往平和的梅戴。
他们此刻正坐在杜王町一家以安静和甜点闻名的露天咖啡馆外卡座。午后的阳光透过白色遮阳伞的边缘,在铺着浅色格子桌布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距离他们启动海岬下那个神秘设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露伴只看着梅戴抬眼、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后,就像打开了某个泄洪闸门,语速飞快、细节丰富但情绪激动地开始讲述他前几天的遭遇。
如何“偶遇”一个看起来顶多上小学、却莫名拥有替身能力的小屁孩——“名字好像叫大柳贤?谁在乎!”;对方的替身能力如何诡异——“居然是靠石头剪刀布的游戏来决胜负,输了的一方替身能力会被暂时‘借’走,现在想起来可真是无厘头。”;自己如何不得不绷紧神经,陪着那精力过剩的小鬼用[天堂之门]进行了一场“愚蠢至极”的猜拳拉锯战——“他出布我就得出剪刀,他变招我就得预读,简直是对我智力和反应的侮辱!”;尽管这个词他说得格外不情愿,但最后还是“险胜”而保住了自己的[天堂之门]没被那莫名其妙的能力夺走。
虽然过程被他描述得惊心动魄、险象环生,但梅戴安静地听着,从露伴那虽然气愤却并无真正后怕的语气,以及最终“成功打败对方”的结果来看,那位名叫大柳贤的孩子,大抵真的只是觉得“好玩”,并非怀有真正的恶意。
可如果真的让对方得手,以[天堂之门]那种能将人变成书、阅读并书写命令的恐怖能力流落在外,确实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在我好不容易把[天堂之门]被扯走的部分抢回来之后,我明显能看到它的帽子上缺了一块,这算不算是‘工伤’?那我可要索求赔偿了——”
“露伴老师,我觉得只需要好好养养的话,[天堂之门]帽子上缺少的部分就会自己补好。”面对这样的问题,梅戴笑着用小叉子切了一块栗子蛋糕放入口中,等咽下那一口不怎么甜的甜点后才回答道,“或者我现在帮[天堂之门]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
“不要。”露伴哼了一声,发泄般地讲完,端起面前早已变温了不少的冰水灌了一大口,好像想要浇灭心头剩下的火气似的,“……总之,事情算是过去了。在最后我给他的能力‘上了锁’,要是因为这东西而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我们可担当不起。”
但放下杯子后,他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更沉了一些,那是一种事情结束后冷静下来,反而更清晰地意识到其中荒诞与潜在麻烦的不爽。
“可是仔细想想,”露伴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捏着玻璃杯壁,指尖微微发白,“这整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对劲。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之前从未有过任何迹象,偏偏在这几天突然就拥有了替身能力?”
紧接着,他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梅戴,里面除了烦躁,还有清晰的质问和一点懊恼。
“这都怪你。”他忽然伸出手,隔着桌子,用修长的食指不轻不重地戳着梅戴放在桌面上的手背,然后顺势往上,带着点迁怒和耍脾气般的意味,指尖抵在他胸口薄薄的衬衫布料上,语气带着控诉,“什么‘增强感应’、‘锁定目标’……现在好了!目标没见影子,先把镇上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埋着的‘种子’给催发芽了——那个叫大柳贤的小屁孩只是个开始。”
露伴撇着嘴,语气硬邦邦的,但仔细听,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更像是在抱怨一个无法改变的、令人郁闷的事实:“天知道这破设施持续开着,还会让多少莫名其妙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能召唤个奇怪玩意儿出来!以后走在街上是不是随时可能被突然觉醒的替身使者用莫名其妙的能力袭击啊?”
“真是烂透了!”
话虽这么说,他当然知道这不能全怪梅戴。
启动设施是大家共同商议的决定,是为了追查吉良吉影。
但突如其来的、意料之外的“副作用”——镇上原本潜藏的、拥有替身使者资质的人开始加速或突然觉醒——这种麻烦,让喜欢掌控局面、厌恶计划外变量的露伴感到极其不适。
那个叫大柳贤的孩子,只不过是第一个被涨潮推上岸的贝壳而已,这只代表着后面可能还有更多。
不过露伴戳人的力道不大,更像是一种情绪宣泄和耍脾气。
梅戴任由他的指尖抵得微微往后仰了仰,没有躲开,只是安静地听着他抱怨完。
等露伴一口气说完,胸口起伏地等着他时,他也抬眸看向露伴那双写满“我现在很不高兴”和“这烂摊子怎么办”的眼睛。
梅戴并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用掌心温和地覆住了露伴还戳在他胸口的手指,将它轻轻拉了下来,包握在自己手里。
“抱歉,露伴。”梅戴的声音温和,就像是他面前的那杯红茶一样,浓郁又顺滑,“我们当时只考虑到设施可能增强现有替身使者之间的感应,没想到它也刺激到了那些处于临界点、本就拥有潜能的人。” 他诚恳地说,“让你遇到这种意外和危险,是我的考虑不周。”
不过梅戴握着露伴的手指并没有立刻放开,他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对方微凉的指节,略带思索地继续道:“但事情已经发生,至少目前看来,那孩子的觉醒没有造成恶劣后果,能力也偏向中性,甚至他自己可能都还没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这提醒了我们,设施的影响需要更严密的监控和评估。”
“承太郎那边,我会立刻跟他沟通,调整监测参数,并考虑是否需要阶段性关闭设施,或者寻找屏蔽其‘激发’效应的办法。”
他的道歉和应对方案都很实在,没有推诿,反而让露伴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追究”下去,而且已经找人发泄了不满,胸口那股郁结的怒气早就消散大半。
毕竟自己的目的就是找个人抱怨一下而已,梅戴只不过恰好是那个最能包容的人。
就是这样。
他抽回自己的手,不太自在地别过脸,语气有些别扭地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梅戴见他情绪稍缓,便松开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桌面上那份精致的饮品单,翻开,十分自然地将话题引开:“好了,先不说这个。你刚才一坐下来就开始讲,连饮品和甜点都还没点吧?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又受了惊吓,也该补充点糖分了。”
他将菜单微微转向露伴那边,唇角勾起一点温暖的弧度:“我请客,算是给你压压惊,也当做……一点小小的补偿?好好放松一下。”
露伴的耳朵动了动,视线飘向那本菜单。有人请客、尤其是梅戴请客,这个提议显然很有吸引力,足以暂时覆盖掉他心头的不爽。
梅戴之前和露伴光顾这家店很多次,已经很了解他的喜好了,指尖在菜单上轻轻点过两个位置,抬眼看向他,语气带着确认:“还是老样子吗?半糖橙香酒拿铁和柑橘奶油拿破仑?”
若是平时,露伴大概就顺着点头了。
但今天,他眼珠一转,心里的那点小情绪和受害者心态,让他理直气壮地决定敲诈一笔。
于是在梅戴的视线里,对方不仅没点头,反而把自己的椅子往他自己那边又挪近了些,几乎要肩膀挨着肩膀,然后凑过头去,几乎把下巴搁在梅戴举着菜单的手臂上方,仔细地浏览起来。
“嗯……”他拖长了调子,手指掠过自己平常会看的部分,直接掀页,跳到了后面排版更高级、价格更昂贵的“限定”和“主厨推荐”区域,“今天不想吃拿破仑了,太甜。天气不错,我要吃这个——”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点在一款造型极其华丽、点缀着金箔和食用鲜花、名为“香草慕斯配覆盆子雪芭幻境”的甜点图片上,旁边标注的价格几乎是拿破仑的三倍了。
接着他又去找饮品栏:“拿铁也不要了,换成……这个,‘琥珀伯爵茶冻顶鲜萃’,要冰的。”
点完之后露伴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梅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和“你看着办吧”的理直气壮,明晃晃在说:看我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吃你一个贵点甜品喝个贵点饮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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