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在杜王町讲鬼故事的日子(1/2)

第九十八章

露伴被梅戴那番客观到近乎拆台的回应噎得胸口直发闷,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羞恼直冲头顶。

他绝不能就这样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用半根巧克力棒和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打了脸,还被梅戴用那种纯然不解风情的态度“补了一刀”。

他猛地转过身,像是要将所有憋闷都倾泻出去,目光锐利地锁定在铃美身上,手指不客气地指向她垂在身侧的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知道哦。”他的声音带着扳回一城的急切,“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女人——‘很怕谈恋爱,在关键的时候会犹豫不决,容易错过真爱’。这可是很有说法的!”

“诶?”铃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看向指甲。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上面确实覆盖着一层非常浅淡、几乎与本身甲色融为一体的粉嫩光泽,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梅戴顺着露伴指的方向望去,他深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勉强确认铃美的指甲上似乎的确覆着一层极淡的釉质光泽,与他印象中无色的指甲不太一样。

他对这类色彩饱和度低的差异向来不太敏感。

“不会吧……”铃美小声嘟囔,看着自己的指甲,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露伴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动摇,乘胜追击,语气带着一种揭露真相般的笃定:“这与其说是占卜,不如说是心理测验。指尖是人体神经末梢最丰富的地方之一,选择这种几乎看不见的颜色,本身就透露出一种想要修饰、却又害怕引人注目的矛盾心态。就算不是谈恋爱,你现在,也在害怕着什么吧?害怕被注意到?害怕某种……无法控制的局面?”

不知道哪句语精准又猝不及防地撬开了铃美心防的某道缝隙,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那副热心少女的面具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笑嘻嘻地反驳,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淡粉色的指甲,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仿佛透过那层薄薄的色彩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小巷里的空气仿佛随着她的沉默而变得粘稠起来。

几秒后,铃美缓缓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带着些许阴郁的凝重。她没有接露伴的话茬,也没有再看他们任何人,而是默不作声地转过身,脚步略显沉重地朝着位于他们刚刚经过的那个路口处、一栋看起来格外破败阴沉的房子走去。

那栋房子比周围的其他空屋显得更加颓败,墙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深色的、像是被雨水常年浸泡过的污渍,窗户玻璃碎了几块,剩下的也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盲目凝视外界的眼睛。

铃美在那扇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会散架的铁门前停下,背对着他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带着一股陈年旧事特有的冰冷质感:

“这间房子,十五年前左右,曾发生过‘杀人命案’。”

这句话没头没尾,突兀地切断了之前关于占卜和性格分析的所有脉络,像是一块冰冷的巨石,骤然投入原本只是有些诡异的气氛中,激起了更深沉的、带着血腥气的寒意。

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牢牢抓住。

康一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惊恐地瞪大。露伴也收敛了之前针锋相对的神色,眉头紧锁,审视的目光从那栋凶宅斑驳的外墙扫过,最后落在铃美单薄的背影上。梅戴的眼眸微微闪动,他静静地看着铃美,似乎在衡量她话语背后的重量,以及这栋房子与这片诡异区域的关联。

铃美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们,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某种沉重的决心。她的目光扫过三人惊疑不定的脸庞,轻声问道:“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你们,想听这房子的故事吗?”

铃美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段尘封的往事从记忆深处打捞了出来,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讲述古老传说般的幽幽质感:“这是隔壁的老奶奶告诉我的……

“案发当天的深夜,这家的女孩子在房里睡觉,听到父母亲的房间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她就醒了过来。”

康一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肩膀不自觉地缩了起来,仿佛那冰冷的滴答声就响在耳边,他下意识地往梅戴身边靠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紧张。梅戴依旧安静地听着,只是那双向来平静的深蓝色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对叙述中女孩处境的考量,但他除了稍微也往康一那么挪了一下后外没有出声打断。

铃美继续讲述,模仿着女孩当时的语气,带着一丝睡意朦胧的困惑:“她喊着‘那是什么声音啊,爸?妈?’可是,没人回应。”她的声音顿了顿,营造出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可那女孩并没有很害怕,因为她的爱犬就在她身边。”

“爱犬?”露伴适时地插嘴,眉头微蹙,似乎对这个细节产生了某种职业性的关注。

“对,很大只的看门狗。”铃美点点头,语气肯定,“就算是一片漆黑,但只要把手伸到床下,它就会‘呜呜’地撒娇,用温热的舌头舔她的手。”她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安慰般的微笑,仿佛在重现女孩当时的依赖感,“只要有‘亚诺鲁特’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当“亚诺鲁特”这个名字从铃美口中吐出时,梅戴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头。

这个名字……似乎带着某种异域感,与他所知的常见宠物命名习惯略有不同,但这细微的异样感很快便被他按下了,毕竟宠物的名字千奇百怪。

不过,这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铃美的声音陡然一转,将那短暂的温馨氛围撕裂,“那‘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一直持续了好几十分钟,像是永无止境的折磨。最后,那女孩子终于鼓起勇气,或者说被那声音逼得无法忍受,跑去查看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铃美的话语在这里刻意停顿,她转过头,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梅戴、露伴和康一脸上挨个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最终定格在康一那张已经吓得有些发白的脸上。

“结果……”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音,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度,“她的爱犬亚诺鲁特……被砍了头……挂在衣架上死掉了——”

康一的呼吸瞬间屏住,眼睛瞪得滚圆。

“——而那就是它的血,”铃美的嘴唇几乎没动,但那字句却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鼓膜上,“滴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这血腥而残忍的画面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康一的心理防线。

他“呜”地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窜到了梅戴身后,双手死死抱住了梅戴的腰,把脸埋在他背后浅蓝色的头发里,身体微微发抖。

就连一向冷静的露伴此刻脸色也有些发青,他虽然强撑着站在原地没动,但那只垂在身侧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抬起,紧紧攥住了梅戴阔袖小衫的袖子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然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然而,铃美的故事还未结束。

“突然——”她的音调猛地拔高,带着戏剧性的惊悚感,“床底下有声音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带着恶意的声音……”她模仿着那虚构的凶手语调,沙哑而缓慢,“‘小姑娘……你的手滑滑嫩嫩的……’‘真是可爱啊,呵呵呵呵……’‘你爸妈……也早就被我杀掉了’……”

就在这恐怖氛围被渲染到极致的时刻,铃美突然动了,她猛地向前快速踏了两步,身体前倾,一下子拉近了与三人的距离,几乎要贴到他们面前!

“然后——!!”

她几乎是喊出了最后一句,声音又尖又亮,在寂静的小巷里炸开:

“然后那女孩子也被杀了!!”

“哇啊啊啊——!!德拉梅尔先生救命啊!!”康一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和尖声结论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睛在梅戴身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梅戴腰的手收得更紧了,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

露伴虽然没有叫出声,但在铃美猛地贴近的瞬间,他攥着梅戴袖子的手也是猛地一紧,力道之大差点把梅戴的袖子扯变形了,另一只手甚至下意识地微微抬起,似乎想做出防御姿态,又硬生生忍住了,只是脸色更加难看,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被两人一前一后紧紧“固定”住的梅戴,像是风暴中心最平静的那个点。

他有些无奈地感受着腰间骤然增加的重量和袖子传来的紧绷感,浅蓝色的高马尾随着他微微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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