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恋人(四)(2/2)
“钱!对了我有钱!都给你,还有…还有我的替身!我可以为你做事!我很用的!”
阿丹语无伦次地求饶,甚至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扭曲的笑容,却因为满脸的血污而显得更加丑陋。
承太郎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双浅绿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倒映出的那个昏迷不醒的浅蓝色身影所带来的滔天怒火。
“真是……够了啊。”承太郎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于深渊的回响,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阿丹说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承太郎微微抬起头,浅绿色的眸子里瞥视着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求饶的阿丹,声音像淬了冰,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叫得太大声,会吵到他休息的。”
“……诶?”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随后,是雷霆般的爆发。
欧拉!!!!!!!!!
[白金之星]充满绝对力量的身影骤然浮现,没有任何预兆,第一拳已经如同重炮般轰在了阿丹的腹部!
“呃啊——!!”阿丹的眼球瞬间暴突,口水混合着胃液从口中喷出,身体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几乎要离地飞起。
但这仅仅是开始。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白金之星]的双拳化作了超越视觉捕捉能力的狂暴金属风暴,拳头如同雨点般密集地、毫不留情地倾泻在钢铁阿丹的身上。
每一拳都蕴含着承太郎积压已久的全部愤怒、屈辱以及面对梅戴遭受痛苦的滔天怒火!
胸骨碎裂、肋骨断开、肌肉被撕破的可怕声音,交织成一曲生于最纯粹暴力的交响乐。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哇啊啊啊——停…停下……饶……”阿丹的求饶声被瞬间打碎,变成支离破碎的惨嚎和呜咽。
他像是一个破败的玩偶,在空中被无形的巨力反复捶打、撕扯,毫无反抗之力。
承太郎站在原地,帽檐下的表情依旧冷硬,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他内心汹涌的情绪。
被迫蜷缩在地的痛苦抽搐,咬破嘴唇也不肯发出叫出声来的坚韧,此刻苍白昏迷的脆弱……
满满的苦痛如扑碎一切的海啸,把承太郎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而这份联想,让[白金之星]的拳头变得更加沉重、更加迅猛。
拳头击中肉体的声音如同战鼓,响彻整个街区,将之前的死寂彻底驱散,代之以力量的无情宣泄。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这时循声跑着找来的花京院只是站在街口的拐角处,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眼里没有丝毫同情,眼中只有复仇的快意和冰冷。
而后是把昏迷的梅戴稳稳抱在怀里、快步赶来的波鲁那雷夫和随行而来的乔瑟夫,波鲁那雷夫看见这副场景的时候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场狂暴的半分钟的“欧拉”连打,持续时间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当[白金之星]终于停下,如同忠诚的守护灵般静静矗立在承太郎身后时,阿丹就已经如同一摊烂泥般瘫倒在被砸碎了的墙洞里,浑身是血,面目全非,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彻底失去了意识,再起不能。
承太郎掏出怀里的小本子,低头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将那页签着自己名字的书页撕了下来,随手甩了出去:“欠账还清了,收据拿好。”
带着隐约血腥味的风卷走了那张“收据”。
他压了压帽檐,将所有的情绪重新收敛于深沉的阴影之下,迈开脚步,朝着抱着梅戴的波鲁那雷夫和乔瑟夫走去。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却比平时稍快了几分。
真正的战斗结束了。
而现在,承太郎得去看看那位伤员的情况。
……
花京院默默地从街角走了过来,与承太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波鲁那雷夫怀中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上。
梅戴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浅蓝色的发丝被冷汗和血污黏在额角和脸颊,平日里总是温和沉静的眉眼此刻微微蹙着,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痛苦似的。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左耳周围还能看到干涸和新渗出的血迹,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
“梅戴……”波鲁那雷夫的声音带着后怕和难以掩饰的心疼,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梅戴能靠得更舒服一点,尽管他知道此刻的梅戴可能根本感觉不到。
“必须立刻处理他的伤口,尤其是耳朵里的。”乔瑟夫脸色凝重,他经验老道,知道这种直接作用于大脑和神经的创伤可大可小,更何况是梅戴这样神经更为敏感的人,“先找个安全干净的地方,spw基金会送来的医疗包在马车那边,应该还能派上用场。”
“跟我来。”花京院立刻说道,他之前探查周围环境时注意到附近有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那边应该暂时安全,而且还比较接近马车。”
一行人迅速而安静地转移。承太郎沉默地跟在最后。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梅戴,浅绿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一些复杂难言的情绪,不过其中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担忧和……自责。
还不够谨慎……
要是能更早发现阿丹的目的……
力量还要再强一些……
“喂,承太郎。”乔瑟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老绅士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坚定,“不要再想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
承太郎没有回答,只是压低了帽檐,遮住了更多的表情。
在小巷深处,波鲁那雷夫小心翼翼地将梅戴平放在铺了外套的地面上。
在半路离开的乔瑟夫也拿着从马车废墟里取来spw的医疗包,准备给梅戴做一点应急处理。
“花京院,帮忙扶着他的头,小心一点。”乔瑟夫指挥着,动作变得极其轻缓。
花京院点了点头,他用手托着梅戴的脸颊,将他浅蓝色的发丝慢慢拨开,然后把梅戴耳朵上的声波过滤器摘了下来放在旁边。
而乔瑟夫小心翼翼地用蘸了消毒水的棉签,一点一点地清理梅戴左耳周围的血污和外耳道的残留物,生怕造成二次伤害。
承太郎就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棉签被干涸的血染红。
梅戴即使在昏迷中也会因为触碰而轻颤的睫毛。
拨开发丝才能看全面的脖颈也苍白脆弱,仿佛一折就会断。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再次握紧,又强迫自己松开。
终于,清理工作完成后,乔瑟夫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稍稍松了口气:“万幸,耳膜似乎没有完全穿孔,但内部肯定有严重的损伤和出血,看来还需要更专业的医生和仪器进一步检查。现在只能先止血和预防感染。”
他熟练地盖上敷料,用纱布包裹固定。
做完这一切,乔瑟夫才真正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就在这时,梅戴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呻吟。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住,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脸上。
其实昏迷的时候,就能觉出被摆弄的感觉了。
梅戴的思维在慢慢地运转,表面上则是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蓝色的瞳孔先是涣散而无神,仿佛蒙着一层雾,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同伴们围拢过来的、写满担忧的脸。
“啊……”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如同砂纸摩擦,“……结……结束……?”
他似乎想移动一下,却立刻因为全身尤其是头部的剧痛而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别动了别动了,”花京院赶紧轻轻按住他不让他动,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而波鲁那雷夫也在旁边着急地说着,想让梅戴放心似的:“已经结束了、已经没事了,那个混蛋被承太郎彻底揍扁了!”
梅戴的反应很迟钝,似乎花了点时间才理解这句话,他缓缓眨了眨眼,目光有些艰难地移动,最后落在了站在稍远处、帽檐压得低低的承太郎身上。
承太郎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梅戴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个表示“我没事”的微笑,但那笑容因为虚弱和疼痛而显得格外脆弱,甚至带着点茫然。
承太郎刚想往前走的步子顿了一下。
然后他继续迈步上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梅戴平行。
“……笨死了。”承太郎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和”的语调,“你不需要笑。”
梅戴怔怔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里水光潋滟,似乎有些不解。
承太郎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梅戴的额头或肩膀,但最终只是极其克制地、用指尖轻轻拂开了一缕沾在梅戴脸颊上的、被血污黏住的浅蓝色发丝。
动作好生硬。
“好好休息。”承太郎站起身,重新压了压帽檐,恢复了平时的语调。
梅戴看着他,又挨个看了看周围围着的、同样关切的看着他的其他人。
“等梅戴好转了一些之后还是带着他去正经吃一次土耳其烤肉吧?刚想起来没吃东西诶。”波鲁那雷夫挠了挠侧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带着一些劫后余生的开心,他不太想继续聊梅戴身上的伤,于是换了个话题。
“我们最近确实可以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而且如今的政局紧张,我们还不能直接从伊朗经陆路前往伊拉克……”乔瑟夫则是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思索着开口,“只能从卡拉奇这边渡海去阿拉伯联合酋长国。”
“海?那应该不会过于颠簸什么的了。”虽然是在和乔瑟夫对话,但花京院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梅戴,他把声波过滤器放在梅戴的手心里,还顺便帮他理了理头发,“那我们稍作休息,吃一顿烤肉之后再继续出发好吗?”
那双总是过于沉静温和、偶尔带着忧郁的深蓝色眼眸里,终于缓缓地、真切地漾开一丝浓浓的、安心的神色。
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梅戴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陷入了药物和极度疲惫带来的深层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