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杜王町交新朋友的日子(1/2)

第五章

梅戴的手里拿着那张印着自己身体指标的文件,捏着纸张的手指都有点颤抖。

体检单上的结果在他一字一字读过了五遍。

全部基本标准全部达成,判定为“可进行有限度独自生活”。

这几个字代表着梅戴终于可以申请一份简单的任务工作了,而此时,608也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前往杜王町,执行一项关于附近海域环境声学的数据采集工作。

这任务十分简单甚至有些微不足道,毕竟任何一个受过训练的研究员都可以轻易完成。

不过梅戴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不过是spw里这些平时照顾关心他的朋友们找到的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一个可以让他这个“被珍藏了太久”的人出去“透透气”的借口。

“德拉梅尔先生,”一直负责与他交接的泽罗将任务简报递给他,语气正经而公事公办,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数据采集器已经提前寄送到您在杜王町的临时住所了。您只需要在沿岸指定点位放置并回收即可,周期不限,以您提交返程文件为基准。不过这期间,您的健康状况仍是首要监测指标,请务必每日汇报。”

“我明白了,谢谢。”梅戴的声音因许久未与人长时间交谈而略显疏离,但他微微颔首,深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如同久困囚鸟初见天空般的微光。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雀跃的心情接下了这个任务。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外面真实世界的空气,而非循环过滤系统提供的恒温恒湿;有多渴望能亲身感受到阳光和风,而非透过特殊玻璃窗看到的、被过滤了紫外线的光线。

尽管欣喜,梅戴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十二年的静养,即使在后六年苏醒期里,被spw无微不至的营养支持和承太郎他们每次探望时带来的各种美食,硬生生从当初苏醒时那骇人听闻的、不足65公斤喂到了如今73公斤左右的、勉强算是“正常偏瘦”的范畴。

那份源于长久缺乏运动和“休眠”后遗症的虚弱感,依旧如影随形。

不过这次他接下任务,并未提前告知他们任何人,也包括承太郎。

那个总是皱着眉、用行动而非言语表达关心的男人,如果他知道了的话,大概会立刻从某个遥远的考古现场飞回来,或者马上要求至少打上至少一个小时的越洋电话,然后事无巨细地确认过所有安全细节吧……

梅戴感激那份无微不至的守护,不过他也渴望一次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呼吸。

他想试试看,现在的自己是否真的能独自处理好一些事情。

三月的杜王町还带着料峭春寒。

他的临时住所是一栋安静、但对于只有他一个人入住来说还是十分豪华的日式二层小洋楼,离海岸线也不太远,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只需要梅戴步行五分钟就能到达东方家了。

虽然与东方仗助的相识真的纯属巧合——

那是在他刚刚抵达这里不久的一个傍晚,杜王町的天空晕染着暖橙与玫红交织的霞光。

梅戴独自站在离新居不远处的街角,微微蹙着眉,低头审视着手中那份详尽的杜王町区域地图。

spw提供的住处确实很舒适,但初来乍到,他需要尽快熟悉周围环境,尤其是前往附近海岸采集点的最优路径什么的。

毕竟比起前往埃及的“公费旅游”来说,这次“假期”的任务实在是过于简单,梅戴想提前做完之后腾出时间好好地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晚风带着凉意拂过他浅蓝色的发丝,他下意识地将薄外套拢紧了些,专注的神情在夕阳下显得有些疏离。

就在这时,东方朋子拎着几个百货公司的购物袋,和儿子仗助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眼尖的朋子一眼就注意到了街角那个气质独特、显然并非本地人的身影——他身形高挑却略显单薄,脸色在霞光映照下依然透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正低头研究着什么,似乎遇到了难题一样。

“喂,仗助。”朋子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儿子,朝梅戴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眼中闪着热心与一点点“机会来了”的光芒,“那边有个外国人哦,看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去帮帮他嘛,正好可以练习一下你的英语对话!”

“诶——?老妈,不要啦,很突然欸……”仗助下意识地想拒绝,脸上露出些许为难。

他英语成绩也只是普通而已,如果真要跟外国人对话……他心里有点没底。

“快去!助人为乐嘛,而且人家看起来挺困扰的。”朋子不由分说,笑着轻轻推了儿子一把。

仗助叹了口气,拗不过老妈,只好整理了一下表情,脸上重新挂起那爽朗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朝梅戴走了过去。

“那个……打扰一下,你需要帮助吗?”他努力地咬准每一个单词的发音,尽管那口音依旧带着鲜明的日式风味,但语气里的热情和善意却无比真挚。

正沉浸在地图线路中的梅戴闻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发型十分醒目、笑容阳光的少年,穿着学生制服,眼神清澈而友好。

梅戴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温和的笑意,驱散了方才那抹疏离感。

“是的,谢谢你。”梅戴的英语清晰而流畅,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但他看得出来对方年纪不大,于是刻意放慢了一些语速,以确保对方能听懂。

他扬了扬手中的地图,指向上面一个标记点:“我想找一条去这个海岸入口最直接的路,但这些街道看起来有点……复杂。”

仗助凑过去看了看地图,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

那片区域有些小巷子在地图上确实没标清楚。

他顿时松了口气,还好问题不难。

“哦这个地方!我知道!”仗助的眼睛亮了起来,改用夹杂着日语的、更加生动的肢体语言比划着,“你沿着这条路直走,然后……在第二个拐角左转,会看到一个小神社,然后右转……あの……就在……后面。”

看着少年“手舞足蹈”努力解释的样子,梅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耐心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并在仗助卡壳、手脚并用地比划出来了“投币”“按按钮”“拿”的一系列动作后,用温和的语调说出正确的词汇:“‘the vending machines’?”

“对对对!‘vending machines’!”仗助连忙点头,心里对这个不仅没嘲笑他蹩脚英语、反而耐心帮助他的外国人生出更多好感。

在顺利解决了路线问题后,两人自然而然地简单交谈了几句。

梅戴介绍自己名叫梅戴·德拉梅尔,法国人,是一名海洋声学研究员,会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进行一些数据采集工作。

他自然也得知了眼前这个热心少年名叫东方仗助,就住在附近。

“海洋研究员?好厉害!”仗助惊叹道,对这个在他看来有些柔弱却从事着听起来就很酷的职业的梅戴充满了好奇。

而梅戴也觉得这个笑容灿烂、心地善良的少年很有趣,充满了他在spw无菌环境中许久未曾感受到的、鲜活蓬勃的生命力。

因为住处离得确实很近,走路也不过五分钟路程,仗助热情地表示以后在杜王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他。

梅戴微笑着应下,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最小的妹妹还要年幼、却已经像个小小男子汉一样的少年,心中久违地涌入一股暖流。

这偶然的邂逅,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梅戴沉寂了许久的生命里,漾开了充满生活烟火气的涟漪。

在认识后,两人经常能碰面,有时候仗助会兴致勃勃地给梅戴介绍杜王町哪里有好吃的可丽饼,哪家店的唱片最全;梅戴时常会安静地听着,偶尔用温和的语调纠正仗助的英语发音,或者分享一些海洋趣闻。

“仗助,如果想稍微克服一下恐惧的话,或许可以尝试主动迈出一步。去摸摸乌龟,兴许它们没有那么让你感到害怕呢?”

“仗助,可以教教我日文么?啊……倒也不只是因为这个,我觉得多掌握一些语言会更方便我以后的跨国研究什么的。”

“嗯?年龄吗,我算一下……大概是31岁吧。”

……

总之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成为了跨越年龄和国籍的朋友。

到了四月的杜王町,清晨的空气里还裹挟着几分未散尽的凉意,却也带来了草木萌发的新鲜气息。

随着仗助升入高中的日子临近,梅戴碰巧得知了一个有点特殊的情况——东方朋子因为工作安排,这段时间需要连续上夜班,清晨正是她补眠的关键时刻。

这天傍晚,在朋子和仗助做客离开梅戴家前,梅戴温和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朋子女士,仗助,如果方便的话,明天早上我可以顺路送仗助去公交站。”他语气平和,好像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似的,“我习惯早起,正好也要出门散步,只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这怎么行?”朋子几乎是立刻摆手拒绝,脸上写满了过意不去,“先生您太客气了,这太麻烦您了!仗助他自己去没问题的,他都这么大了。”她看着梅戴那张在夕阳下依旧显得没什么血色的脸,总觉得让这位看起来更需要被精心照顾的邻居来做这种事,心里实在不安。

仗助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愿给人添麻烦的倔强:“是啊,德拉梅尔先生,我自己真的可以!而且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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