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DIO的世界(九)(2/2)

秘密,在这血与泪的献祭之后,被残酷地揭穿了。

就在花京院瞳孔因这骇人的领悟而剧烈收缩,那颠覆性的猜想在他脑中彻底成型的刹那。

“呵……”

一声低沉的轻笑在夜风中飘散开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

dio缓缓抬起他那张完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孔,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

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逐渐扩大成一个扭曲而狂放的笑容。

笑声从喉间溢出,起初低沉,随即变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疯狂,在空旷的屋顶上空回荡。

“你们这群人……”他的声音在笑声的间隙中挤出,每个字都浸透着刺骨的寒意,“和阴魂不散的恶心爬虫没什么两样。”

那双猩红的眼眸中不见暴怒,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愉悦的、危险到极致的光芒。

然而,在这令人胆寒的笑容之下,是比任何怒吼都要恐怖的杀意。

是秘密被触及的绝对不容忍,是神明被蝼蚁窥见真容后的极致憎恶。

dio甚至没有给花京院任何消化这信息、或是将猜想再次说出口的机会。

就在那令人战栗的笑声尚未完全消散的瞬间,那股熟悉的、连空间本身都要为之凝固臣服的诡异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巨浪,以dio为中心,再次轰然降临,笼罩了整片区域。

holy shit!他要灭口!

乔瑟夫的战斗直觉在疯狂尖啸。

在第一次时间恢复流动、察觉到dio那反常的笑容和骤变的气场时,他就已经如同扑向猎豹的雄狮,不顾一切地冲向花京院。

他此刻无比清晰——面对dio那未知却恐怖的能力,分散就是最彻底的死亡。

两人在冰冷的屋顶瓦片上急速汇合,身影交错。

dio的第二次时停,在无人能够感知、无法描述的间隙之中悍然发动。

“the world!”

噗!

利器贯穿血肉的沉闷声响,突兀地打破了夜的寂静。

花京院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力狠狠击中的断线风筝,猛地向后抛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清冷的月光下划出一道凄厉而刺目的弧线。

他的胸膛至腹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完全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皮开肉绽,甚至能窥见其下森白的骨骼与有些受损的内脏,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般瞬间涌出,将他的学生制服染成一片深暗的赭褐色。

花京院重重地摔落在数米开外的屋顶上,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痉挛了几下,便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气息微弱得如同在狂风中摇曳,随时都会熄灭的残烛。

但,奇迹般地,他仍然活着。

没有被那原本必杀的一击彻底夺去性命。

而在dio那边,他正猛地收回自己的胳膊,那张始终保持着游刃有余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暴怒与真实的痛楚在他脸上交织,让那非人的美貌显露出狰狞的底色。

他原本完好的手臂上,此刻竟缠绕着数缕顽强的金色电芒,“滋滋”作响,持续灼烧着。

手臂外侧一片刺目的焦黑,皮肉翻卷,甚至冒出缕缕带着焦糊气味的青烟。

这源自太阳的能量,对吸血鬼体质的他而言,是刻入本能的剧痛。

这正是乔瑟夫那老狐狸在触碰到花京院的瞬间,以惊人速度隐秘缠绕在其身上的、包裹着波纹能量的[紫色隐者]。

又是直接防御,也是一道被动的、延迟触发的反击陷阱,如同预设在猎物身上的高压电网,在dio发动致命攻击的刹那被引爆,对他造成了这在意料之外的反击与灼伤。

dio自然预料到乔瑟夫会将裹挟波纹的[紫色隐者]用于自身防护,却因急于抹杀窥破秘密的花京院,在盛怒之下,忽略了这老东西竟也会将这棘手的防御手段同样施加在同伴身上,以此构筑一道他未曾预料的防线……

正是这细微的、源于愤怒的疏忽所造成的攻击偏差,使得本该彻底粉碎花京院的一击发生了偏移,奇迹般地留住了他一丝微弱的气息。

“乔瑟夫·乔斯达……你这该死的老狐狸!”dio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他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在吸血鬼强大恢复力下依旧极其缓慢修复的焦黑伤痕,又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仅剩一口气的花京院,以及如同护犊雄狮般挡在前方、眼神决绝的乔瑟夫。

波纹造成的创伤虽不致命,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深入骨髓的疼痛和实实在在的麻烦。

此刻,天平两端都承载着沉重的代价。

[世界]的秘密已被触及,自身更受了厌恶的波纹之伤;而乔斯达一方,梅戴确认死亡,花京院重伤濒死,战力锐减。

若再纠缠下去,深知其性格难缠的乔瑟夫·乔斯达,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拖延,直至可能正在赶来的承太郎与波鲁那雷夫抵达。

届时,局面将更加充满变数。

继续缠斗,对双方而言都已失去最佳时机,得不偿失。

“哼……”dio强压下翻腾的杀意与怒火,猩红的眼眸如同淬毒的刀锋,冷冷地扫过严阵以待的乔瑟夫和气息奄奄的花京院,“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们……”

眼见事不可为,且顾忌随时可能出现的增援,dio冷哼一声,不再执着于即刻补刀。

他身影如同融入墨汁般,迅捷地向后滑入建筑的深邃阴影之中,选择了最符合利益的暂时撤离。

乔瑟夫目眦欲裂,胸腔被悲痛与愤怒填满,但他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下了追击的冲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最重要的是保住尚存一息的同伴。

他甚至来不及喘息,立刻俯身,手法娴熟而迅速地检查花京院的重伤。

情况危急,命悬一线,必须立刻进行抢救!已经没有任何余地让他们在失去梅戴之后再失去花京院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昏迷的花京院背负起来。

乔瑟夫的目光,最终还是无法避免地落在了那片刺目的猩红之上。

梅戴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浅蓝色的长发,曾经如同宁静海面般的发丝,如今散乱地铺在冰冷粗糙的屋顶地面上,被自身涌出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浸透,黏连在一起,失去了光泽。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与沉静、甚至偶尔会因自己的奇特审美而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神情的年轻面庞,此刻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生气,像睡着了一样。

而且乔瑟夫也在梅戴的胸口那里停留,那里不再是完整的躯干,而是一个巨大、狰狞、几乎将他上半身完全撕裂断开的空洞。

边缘是破碎的衣物、撕裂的肌肉和露出来的森白断骨,被[世界]的力量粗暴地碾过、掏空。

鲜血仍在缓慢地从那恐怖而夸张的创口中渗出,汇聚在他身下,不断扩大着那片象征生命终结的暗色区域。

而他左耳后方,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里已经皮开肉绽了,内部的发光结构已被彻底粉碎,就像是他戛然而止的生命。

乔瑟夫的呼吸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

这个青年……

他记得他在船上目视远方的专注,记得他在旅途中总是安静地站在后方分析情报的可靠,记得他在关键时刻爆发出的、与平日温和截然不同的坚韧,也记得他面对波鲁那雷夫时,那带着点无奈却又好脾气的笑容。

梅戴还那么年轻。

本该有漫长的人生,去探索他挚爱的海洋,去记录那些常人无法听见的声音。

而现在,他像一件被彻底损毁的艺术品,冰冷地陈列在这异国他乡的屋顶,为了一个对抗邪恶的任务,付出了所有。

一股沉重的、混合着剧痛与无力感的洪流狠狠撞击着乔瑟夫的心脏。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去战友,但每一次,都如同在心口剜去一块肉。

他是领队,是长辈,他带着这些年轻人踏上这条不归路……他本该把他们全都安全带回去的。

自责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

但他没有时间去放任这份悲伤蔓延。

花京院还奄奄一息地靠在他身上,微弱的呼吸如同蛛丝,随时可能断裂。

dio虽然暂时退去,但威胁远未解除……

乔瑟夫死死咬住了后槽牙,下颌线的肌肉因极度用力而绷紧、隆起。

他眼中那瞬间涌起的、海啸般的悲痛与愤怒,被一种更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下,转化为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决意。

他深深地、最后地看了梅戴一眼,将这副景象刻入灵魂。

那眼神里,有告别,有承诺,也有不容置疑的坚决。

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梅戴·德拉梅尔。

这个念头如同淬火的钢铁,在他心中成型。

然后,他猛地转开了视线,不再去看那令人心碎的景象。

所有的情绪被强行锁进内心深处,此刻,他是战士,是仅存的守护者,他必须带着生的希望离开。

他背起花京院,利用[紫色隐者],头也不回地、决绝地消失在了建筑的阴影之中。

将那片浸透了鲜血与悲伤的屋顶,连同那位沉睡的同伴,留在了身后死寂的夜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