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DIO的世界(八)(2/2)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由[绿色法皇]构筑、遍布半径二十米范围的、坚韧无比的翠绿色丝线结界。
它们在同一刹那,安静地、齐刷刷地、全部断裂、破碎、消散。
如同冰雪遇上烈阳,无声无息地消融在夜幕中,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什……?!
花京院的思维几乎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不是速度!
再快的速度,哪怕快到肉眼无法捕捉,也必然存在动作的先后和能量的传递。
但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同时”的,是“结果”先于“过程”出现的荒诞景象。
就像有人……在瞬间直接改写了现实一样。
而更让他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是——
几乎就在结界无声碎裂、绿宝石自爆的同一时刻,远处,那刚刚坠落、还在冒着烟尘的广告牌废墟方向,一个身影如同被无形巨力抛出的、残破的布偶,从中倒飞出来。
那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伴随着一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厚重的泼洒状血迹,重重地摔落在几米开外的空旷屋顶上,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闷响。
他翻滚了几下,撞到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才停下,随即,便如同失去了所有牵线的木偶,瘫软在地,再也不动了。
浅蓝色的长发散乱地沾满了灰尘与血迹,残缺的左臂如此刺眼,固定在左腿的金属支架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花京院的呼吸瞬间窒住。
……
就在乔瑟夫与花京院借助替身的力量、在楼宇间快速移动,试图与紧追不舍的dio拉开决定性距离的途中,他们曾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屋顶转角处短暂停留。
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
“梅戴,你留在这里,尽可能隐藏好就可以。”花京院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你的状态不能再参与高机动性的行动了……”
乔瑟夫也凝重地点点头,拍了拍梅戴未受伤的右肩:“保存体力,孩子。这里暂时安全。”
梅戴没有反驳,他只是沉默地倚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两位同伴的身影再次被[紫色隐者]和[绿色法皇]牵引着,迅速消失在更高处屋顶的阴影之中。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确认两人离开后,梅戴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全身各处传来的、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集中起濒临涣散的精神力。
圣杯……
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
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莹蓝色光芒在他身侧浮现。
残破的[圣杯]应召而出,它的形态令人心酸——伞盖边缘缺了一块,如同被咬了一口的透明果冻,原本十几条发光触须如今只剩下寥寥数条,像被折断的珊瑚枝桠,无力地摇曳着。
但它依旧顽强地、顺从地响应着本体的意志。
一条相对完好的触须小心翼翼地缠绕住梅戴的腰腹,另外两条则支撑在他相对完好的右腿侧和后背,软软的伞盖托在梅戴的右手下,形成一个临时的、脆弱的支撑结构。
它无法让他快速行走,但足以将他从完全倚靠墙壁的状态中托起少许,充当一个可以缓慢、艰难移动的“拐杖”。
每挪动一步,都牵扯着左腿的神经,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必须保留[圣杯]的大部分力量,因为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从dio乘坐的轿车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梅戴就一直在暗中催动[圣杯]的另一项能力——频域污染。
这是他选择的一种更加隐蔽、更加“阴险”的攻势。
一股高度定向的、频率极低、远超人类听觉范围的次声波,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穿透空气,跨越距离,精准地缠上了dio的头颅。
而周围街道的嘈杂噪音、引擎的轰鸣,都成了这致命涟漪最好的掩护……
五分钟。
只需持续暴露五分钟,理论上就足以让头骨内部产生共振,导致碎裂。
梅戴沉默地计算着,尽管他深知,面对dio这种超越常理的存在,这种理论上的伤害可能微乎其微,甚至毫无作用。
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哪怕只能干扰他一丝一毫。
这想法支撑着他。
即使在皮卡翻覆的剧震中,在被人携带着在屋顶间转移的颠簸里,甚至在刚刚被安置在此处喘息时,这股无形的声波攻击都未曾有一刻中断。
而这,对于精神和体力都已濒临枯竭的梅戴而言,是极其沉重的负担,梅戴的额头上早就不断渗出虚弱的冷汗,左耳后的光芒闪烁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依旧维持着这细微却持续的输出。
他能通过[圣杯]独特的感知,“听”到无形的波动持续撞击在目标身上,并开始引发目标头骨内部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危险的共振。
梅戴一直都知道,这无法立刻造成致命的创伤,就像水滴石穿。
而他要做的……只是侵蚀、只是干扰、只是在这看似完美无缺的怪物身上,用尽全力,慢慢地凿开一丝微不足道的裂缝。
但梅戴也确实“听”到了——
在那由寂静同化领域模糊捕捉到的、属于dio的声音频谱中,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烦躁情绪,正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所漾开的涟漪,隐隐约约地扩散开来。
这细微的反馈,对他而言,便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让梅戴可以心无旁骛地继续下去。
而在看见花京院确实如他计划的那样,成功布下了精密致命的[法皇]结界,并且成功地将dio限制在了那半径二十米的舞台中央时……
梅戴知道,他等待的时机就要到来了。
借助[圣杯]残存触须的支撑,他早已悄无声息地、一瘸一拐地挪动到了不远处一面巨大的广告牌后方。
这里破损的金属支架和杂乱的线路提供了一定程度的遮蔽。
梅戴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广告牌支架,缓缓滑坐在地,剧烈而无声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伤痛,冷汗几乎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
在强迫自己忽略身体发出的濒临极限的警告后,他深深垂眸,长又密的浅蓝色睫毛掩盖住了所有的疲累,将所有涣散的精神力再次强行收束。
残破的[圣杯]在梅戴的身前微弱地脉动,伞盖上的缺口和稀疏的触须昭示着它已不堪重负了。
梅戴的感知依旧固执地牢牢锁定了结界中心那个散发着邪恶与强大波动的存在——dio。
是时候了。
他不可能再满足于缓慢的侵蚀。
心神沉入[圣杯]的核心,梅戴主动地、决绝地,催动了频域污染的另一种高频次声波。
以前是被迫使用,是不得已而为之。
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片段,那是他不愿回忆的、失控的过往,不过梅戴一直没有忘记[圣杯]被催动的感觉。
但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不是还要对你说声谢谢呢,[阿努比斯]?
不过,你现在应该已经变成铁锈了吧。
如果这次可以成功的话,应该可以帮乔斯达先生和典明他们不小的忙。
那样真的是太好了。
刹那间,那原本如同闷雷般持续轰击、试图从内部瓦解dio头骨的共振之上,骤然叠加了一层截然不同的攻击。
尖锐、超越人耳接收极限的声波,如同无数无形的玻璃碎片在虚空中骤然崩裂、摩擦,带着一种直接刺穿神经的恶意,与低沉的共振粗暴地交织在一起。
这两种性质迥异却同样危险的声波,一低一高,一沉一锐,化作了两条无形的、扭曲的绞索,一条勒紧骨骼,一条切割神经,协同作用,狠狠地割裂了dio的感官。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通过[圣杯]与目标之间那微妙的声波链接,梅戴再次“听”到了——从dio的方向传来属于dio的声音频谱,发生了剧烈的、混乱的畸变。
那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压抑和不解的烦躁涟漪,而是骤然升级为一种如同风暴海啸般的、充斥着被冒犯尊严的愤怒。
那怒意如同实质的冲击,甚至让梅戴本就脆弱的精神感知都感到了一阵刺痛……
他成功了。
他成功地用这无声的尖啸,真正触怒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恶魔。
代价是,他左耳后那点微弱的光芒如同触电般疯狂闪烁、明灭,随后迅速黯淡下去,最后一点能量也被这孤注一掷的攻击抽干。
梅戴感到喉头一甜,一股腥锈味涌上口腔,又被强行咽下。
这具身体的温度在随着力量的倾泻而快速流失。
但他紧抿着苍白的嘴唇,在感受到生命迅速流逝之前,那双眼睛依旧死死锁定着dio的方向,维持着最后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