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审判(五)(2/2)
“hail 2 u~”
卡梅欧猖狂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和残忍:“死前就尽情的哭喊吧,波鲁那雷夫!用你最凄厉的声音为你自己送葬!”
它悬浮在空中,如同一个冷漠的审判官,宣判着最终的结局。
“可惜啊,这里是荒岛的最深处,你的声音根本传不到海边。不会有人听到,更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嘻嘻嘻嘻……你就安心地成为‘他们’的一部分吧!”
卡梅欧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把锉刀,磨断了波鲁那雷夫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波鲁那雷夫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就快要被无边的疼痛和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
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随着汩汩流出的鲜血迅速流失,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身体的剧痛开始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终于……彻底泄力。
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不再挣扎,不再推拒。手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浸染在温热的血泊之中。
波鲁那雷夫仰面躺在冰冷的草地上,瞳孔有些涣散地望向天空。
那是一轮清冷的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洒下白色的光辉,冷漠地注视着草地上这场血腥的盛宴。
波鲁那雷夫能感觉到牙齿撕开皮肉的细微阻力、能听到让人恶心的咀嚼声和吞咽声、能感受到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但这些感觉都变得隔膜而遥远,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不行了啊这次……
我已经要完蛋了……、我要死了……
真的要被干掉了啊……
放弃的念头如同深渊的潮水,温柔而致命地包裹了他残存的意识。
他的视线艰难地、缓缓地扫过依旧趴在自己身上疯狂啃咬的两个“人”。
雪莉……
梅戴……
一个是他未能保护的至亲,一个是他十分重视的同伴。
虽然说都是土做的冒牌货,但是……
能被“他们”杀掉,好像也不算太坏的事情……
这个念头荒谬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极致的痛苦和愧疚,扭曲了他最后的思考。
梅戴,你说的没错。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在那么多时候,我都慢了半步……
也没有保护好雪莉……
如果我当时能更……
一些破碎的、充满悔恨的画面在他模糊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你们要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怨言,这是我、应得的……
波鲁那雷夫的视线彻底模糊,最后一点焦距也消失了。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那由自身愿望和愧疚孕育出的怪物,吞噬自己残破的身体和灵魂。
意识向着无边的黑暗沉沦下去,仿佛这样就能偿还那沉重的罪孽、就能获得永恒的安宁。
波鲁那雷夫泪眼朦胧,视野被泪水、血污和逐渐涣散的意识搅得一片模糊。
就在这时,他那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出现了第三个身影?
那身影高大、沉稳,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了……泪眼迷蒙,视野都模糊了吗……
他有些自嘲地想着,意识如同飘浮在雾中。
我怎么……好像看到了阿布德尔了?
这个念头让他残存的意识稍微回笼了一瞬。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手,用力揉了揉被血液和泪水糊住的眼睛,努力聚焦望去——
视野里,确确实实只有那两个疯狂啃噬着他的“梅戴”和“雪莉”,以及它们身上那令人作呕的土腥味。
哼……呵呵……
波鲁那雷夫在内心发出无力的哼笑。
果然啊,是我看错了,只有土人而已。竟然还能看到幻觉,看来真是死到临头了。
出了这么多血,看见幻觉也不奇怪……
那么,我就这样一死了之好了。
我要中途掉队了。
再见,乔斯达先生、花京院、承太郎、梅戴……祝你们能最终获得胜利……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最终的终结。
然而——
“咯……呃……!”
下一秒,一阵极其突兀的、像是脖子被某种巨大力量死死掐住而发出的、哽咽般的断气声,猛地传入波鲁那雷夫的耳中。
等等,什么?
波鲁那雷夫猛地重新睁开眼睛。
只见——
一只肤色深褐、宽厚有力、肌肉线条分明的手掌,正从后面死死地掐住了“梅戴”的脖颈!
那只手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五指几乎要嵌入那由泥土构成的虚假血肉之中。
同时,另一只同样有力的手,牢牢地扼住了“梅戴”正在行凶的手腕,让其无法再动弹分毫。
而被扼住要害的“梅戴”,整个身体像是突然运行不畅的机器般,剧烈地、不自然地抽搐起来,那张半是完好半是皲裂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和扭曲的神情,嘴巴徒劳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
咔嚓——噗嗤!
那只深色的手掌猛地发力,竟然硬生生将“梅戴”的脖子掐得粉碎。
原本看似皮肤的土壳瞬间崩裂,化为稀碎的土渣和块状物,顺着那只强有力的手臂簌簌往下掉落。
身首分离!
那个顶着梅戴浅蓝色长发的脑袋,失去了支撑,应声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下,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骇和痛苦之中。
而那具没有被破坏的身体,也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软塌塌地垂落下来,被来人依旧拎着手腕,提在手里。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的身影。
红色的头巾、深色的皮肤、坚毅沉稳的面容、以及那双此刻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眼睛!
是穆罕默德·阿布德尔!!
“阿布德尔!!?”波鲁那雷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我!我没有看错啊!!”
巨大的震惊和绝处逢生的狂喜,如同强心剂般猛地注入他濒临崩溃的身体。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着他,他竟然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硬生生从血泊中撑起了上半身。
……
梅戴此刻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腰高的茂密草丛中艰难穿行。
他浅蓝色的长发被汗水和夜露打湿,几缕粘在额角和脸颊上,显得颇为狼狈。
身上那件轻便的衣物早已被草叶上的尘土和露水弄脏,甚至被一些带刺的植物划开了几道细小的口子。
他一路追寻着那丝灼热而正气的残留回声,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令人不安的血腥味,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越收越紧。
远处草地深处隐约传来的异响——像是压抑的嘶吼、啃噬声,还有某种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都让梅戴的不安达到了。
他更加用力地扒开面前层层叠叠、阻碍视线的坚韧草叶,不顾手臂被划出的细微血痕,奋力向前挤去。
梅戴提高音量,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用尽全力焦急地呼喊:“简——!你在这附近吗——?!简!回答我!”
他的声音穿透草丛,带着明显的惊慌和担忧,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