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死神(四)(1/2)
第四十二章
乔瑟夫和波鲁那雷夫再次对视,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和困惑。
乔瑟夫皱了皱眉,虽然觉得花京院的话有些天方夜谭,但“蝎子”这个词在沙漠里本身就代表着危险,更何况是对于一个婴儿来说。
他立刻站了起来,语气变得严肃:“花京院你等等,你先别急,慢慢说,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蝎子?”
出于对婴儿安全的担心,乔瑟夫决定先不管花京院说的是不是真的,必须立刻检查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婴儿篮边,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婴儿抱了起来,仔细检查他的周身:“蝎子?在哪里?有没有被蜇到?”婴儿被他突然抱起来,似乎有些不适应,扭动了一下身体。
花京院也紧跟了过去,语气无比肯定,指着篮子的衬布,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就在这里,就在篮子里面!应该有一个被回形针刺穿了的蝎子尸体,我绝对没有看错的!”
承太郎和波鲁那雷夫也闻声围了上来,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花京院在篮子前蹲下身,因为情绪激动,他的动作有些失控地粗暴,猛地将篮子里的柔软襁褓和衬布全都掀了下来,急切地翻找着,手指几乎将每一寸布料都捏了一遍——
然而,没有。
篮子里干干净净,除了柔软的织物,什么都没有。
没有蝎子,没有回形针,更没有所谓的尸体。
“没……没有……?”花京院的动作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又翻了一遍,甚至将整个篮子倒过来抖了抖。
除了有些细细的沙粒,什么都没有落下。
他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自我怀疑而剧烈地颤抖着:“怎么会……没有?我明明……明明亲眼看到的……”
营地内的声音一下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篝火堆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火星蹦出来又瞬间熄灭的细微声响。
这寂静仿佛有重量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乔瑟夫抱着婴儿,波鲁那雷夫站在一旁,承太郎的目光也从篮子移到了花京院苍白的脸上。他们的眼神复杂,充满了疑惑、担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花京院独自蹲在空荡荡的婴儿篮前,维持着翻找的姿势,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花京院的视线仓惶地扫过周围的同伴,试图从任何一个人的眼中找到一丝信任或认同,但他只看到了困惑、担忧和不理解。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定在了被乔瑟夫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婴儿身上。
婴儿依旧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甚至因为突然的喧闹而微微噘嘴,显得很无辜。
“这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花京院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他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扒住乔瑟夫抱着婴儿的手臂,情绪激动地试图检查,“他藏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藏在衣服里了?!让我检查一下!”
说着,他竟真的伸手要去解开婴儿的衣服。
“花京院!”
乔瑟夫眉头紧锁,抱着婴儿迅速后退一步,强硬地与花京院拉开了距离。
他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带着长辈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知道,你够了!住手吧!你会吓到孩子的!”
“乔斯达先生,我……”花京院仍不甘心,急切地想要辩解。
但乔瑟夫直接打断了他,语气虽然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我刚才也说了,你是太累了,精神压力太大了,需要休息。等明天早上大家都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再谈这件事。”
说完,他抱着婴儿果断地转过身,背对着花京院,用行动表明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开始轻声哄着孩子,准备继续喂食。
花京院的瞳孔猛地收缩,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乔瑟夫的背影,又缓缓看向旁边的波鲁那雷夫。
波鲁那雷夫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花京院的肩膀,眼神里写着“别钻牛角尖了,好好休息吧”,然后也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些。
最后,花京院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承太郎。
承太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帽檐下的眼神深邃难辨,他什么也没说,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出言否定,但这种沉默在此刻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彻底的孤立和不被信任感如同冰水般浇透了花京院。
就在乔瑟夫拿起那盛着少许婴儿餐的木勺,准备喂给婴儿的瞬间——
花京院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突然猛地爆冲过去,一把狠狠地将乔瑟夫手中的木勺打飞了出去。
“乔斯达先生!!!”花京院的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破裂,“我敢确定,虽然不知道他把蝎子的尸体藏到哪里去了,但他就是替身使者!我有证据、我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一把扯开自己左臂的衣袖,将那条布满狰狞伤痕的手臂彻底暴露在火光之下。
那由伤口组成的、清晰无比的“baby stand”字样,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和恐怖。
“你们看、看这手臂上的伤,看这些文字——”花京院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和最后的倔强,手指用力地指着那些伤口,“这是警告,这一定是我在梦里受到的伤……是‘我’在想办法提醒我们,你们看清楚啊!!”
他的呐喊在寂静的沙漠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无助和悲怆。
就在乔瑟夫被那狰狞的伤口震惊得愣住,承太郎眼神骤然锐利,波鲁那雷夫倒吸一口凉气的瞬间——
从一开始就一直静立在一边的梅戴一个箭步上前,没有去查看伤口,而是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一把紧紧抱住了浑身颤抖、情绪激动的花京院。
“典明!冷静下来!”梅戴的声音提得很高,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语气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仿佛只是单纯地被同伴的失控状态所惊吓,“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也不要再说这些了!你需要冷静、你需要休息!”
他用力抱紧花京院,一只手安抚性地、快速地拍着花京院的后背,另一只手则巧妙地、不动声色地将花京院那只暴露着伤口的手臂压了下去,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但承太郎却早已捕捉到了那短暂暴露在火光下的关键点。
他微微蹙眉,并没有被花京院激动的言辞完全带偏,而是冷静地指向被梅戴压下去的那条手臂,沉声问道:“花京院,你手上的伤……是你自己弄的吗?”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指最关键却又最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花京院猛地抬起头,越过梅戴的肩膀看向承太郎,紫罗兰色的眼眸中瞬间溢满了惊诧和无措。
他没想到承太郎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而这恰恰是部分真相,却并非他所想表达的全部!
波鲁那雷夫听到承太郎的话,也猛地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和更深切的担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花京院:“花……花京院?你、你终究还是……唉……”
虽然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波鲁那雷夫认为花京院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而出现了自残倾向。
“oh my god……” 乔瑟夫也低呼一声,看着花京院手臂上那明显是人为刻上去的文字,再结合他刚才一系列“幻觉”和失控的言行,乔瑟夫的脸上写满了痛心和确信。
显然,他们两人完全将花京院的指控理解为了他精神崩溃下的臆想和自残行为了。
花京院本就不算擅长在情绪激动时清晰有条理地沟通表达,先前因他而起的骚乱在他如今这看似“证据”实则更显惊悚的展示下,反而显得更加荒谬和缺乏说服力。
巨大的无力感和不被信任的绝望瞬间淹没了花京院。
他看着同伴们眼中那清晰无比的“误解”和“担忧”,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紫罗兰眸子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花京院慢慢地、极其艰难地,将手臂从梅戴的怀抱中抽了出来,颤抖着将那片布满伤痕的皮肤重新用衣袖遮盖住,仿佛也遮盖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就在那绝望的灰烬之中,一丝殊死一搏的疯狂决心猛地窜起。
只能……来硬的了!
既然语言无法证明,那就用行动逼他现出原形!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瞬间吞噬了花京院残存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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