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前夕(2/2)

承太郎压在帽檐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浮现一丝清晰的裂痕,那是极度震惊的痕迹。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

花京院典明!

他摘下了自己带着的墨镜,墨镜下的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依旧温和而睿智,嘴角带着他们熟悉的、淡淡的微笑。

虽然花京院的左眼上还有淡淡的一道划痕,但他确确实实地站在那里。

“……治好我眼睛的,也是spw的医生。”花京院看着昔日同伴们震惊到失语的模样,语气平静地补充道,好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汇合点。

只有晚风吹过古老街巷的呜咽声,以及伊奇在梅戴怀中平稳的呼吸声。

波鲁那雷夫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他猛地揉了揉眼睛,发出一声近乎尖叫的欢呼:“花京院,真的是你?你不是在……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阿布德尔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喂,花京院,你的眼睛已经没问题了吗?”

“想死你了!”乔瑟夫呼出一口气,轻轻皱着眉,双手搭在花京院的肩膀上,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看来是真的已经没事了,“已经痊愈了吗?”

花京院点点头,他摸了摸左眼的疤痕,嘴角的笑很含蓄,语气稍显轻松:“是啊,已经没事了。虽然留下了一些疤痕,不过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花京院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解释着伊奇获救的经过,也证实了梅戴方才那恍若梦境的相遇并非幻觉。

梅戴站在一旁,怀中伊奇的温热体温和平稳呼吸不断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

他没有加入波鲁那雷夫他们激动万分的询问和惊叹中,只是静静地望着这幅重逢的场景,深蓝色的眼眸里情绪翻涌,如同风暴过后逐渐平息的海面,却仍残留着惊涛骇浪的余韵。

梅戴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收拢,更紧地、也更小心地护住了怀里的伊奇。

当花京院替他做出解释的时候,梅戴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个极浅、却带着无尽复杂情感的弧度,融入了嘴角那抹疲惫而释然的微笑里。

他没有去追问花京院为什么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河堤旁发现自己。

有些奇迹,或许不需要立刻追寻答案,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足以慰藉心灵。

梅戴注意到承太郎的目光再次落回自己身上,那探究的眼神似乎穿透了他表面的平静。

梅戴迎上承太郎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交汇间,传递出一种“稍后再细说”的默契,也包含着“我没事,这是真的”的安抚。

此刻,所有的疑问和解释,都可以暂且让位于这失而复得的珍贵重逢。

乔瑟夫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最初的震惊过后,他迅速冷静下来,看了看浑身湿透、疲惫不堪的梅戴和受伤的伊奇,又看了看刚刚归队、显然也经历了不少事情的花京院,大手一挥,做出了决断:“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安顿下来再说!梅戴需要换身干衣服,伊奇也需要一个地方好好休息。花京院也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今天大家都折腾够了……”

他环顾四周愈发深沉的夜色:“我们先找个可靠的旅店住下,让梅戴和伊奇缓过来,也让花京院好好休息。搜查工作,明天一早再继续!”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波鲁那雷夫虽然依旧兴奋得想拉着梅戴和花京院问个没完,结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和谁说话而有些宕机。

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先纠缠花京院,花京院对此有些哭笑不得。

阿布德尔立刻开始寻找附近合适的落脚点,很快,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家相对安静整洁的旅店。

办理入住的过程中,波鲁那雷夫依旧围着花京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花京院则耐心地回应着,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偶尔,他的目光会与梅戴无声地交汇,那眼神中包含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关于河边夕阳下那一刻的深刻印记。

梅戴抱着伊奇,默默跟在众人身后。

进入房间后,他第一时间将伊奇安顿在铺了软垫的角落,仔细检查了它的绷带,确认没有渗血,小家伙依旧睡得很沉。

他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梅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开罗南部沉入夜色的古老街景,指腹轻轻拂过窗框,感受着那粗糙的木制纹理,梅戴的眼睫微微颤动。

典明已经痊愈归队了。

伊奇虽然受了重伤,但性命无虞。

这就足够了。

明天的挑战依旧艰巨,但梅戴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离他们很近很近……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旅店窗户的薄纱,驱散了夜的寒意,经过一夜的休整,虽然每个人脸上仍带着征战的风霜,但精神明显振奋了许多。

当众人都聚集在旅店的小厅里,准备商讨今日的搜查计划时,伊奇却突然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它用剩下的三条腿挣扎着从梅戴的怀里跳了出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催促意味的呜噜声。

“嗯?伊奇,你怎么了?”波鲁那雷夫第一个注意到它的异常,“伤口疼吗?”

梅戴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伊奇的背部以示安抚,但他能察觉到,伊奇的目光并非因为疼痛,而是死死地盯着窗外某个方向,那眼神中充满了急切,甚至有一股执拗。

“它好像……想带我们去哪里。”花京院观察着伊奇的状态分析道。

伊奇听懂了花京院的话,更加用力地试图往外爬,甚至用鼻子顶了顶梅戴的手,然后倔强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看来,它好像有新的发现。”乔瑟夫摸着下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它昨天吃了那么大的亏,以伊奇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承太郎压了压帽檐,言简意赅地说道:“跟上它。”

伊奇虽然行动不便,但看着众人好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就立刻用三条腿支撑着身体,以一种虽然别扭却异常坚定的步伐,一瘸一拐地朝着旅店外走去,速度竟也不慢。

它不时回头确认众人是否真的跟上,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明显的怒火和决心。

众人紧随其后,穿过清晨开始苏醒的街道,越往南走,周围的建筑越发古老破败,行人也越来越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伊奇的目标明确,它引领着众人拐进一条又一条狭窄、阴暗的巷道,最终停在了一处极其隐蔽的、被高墙环绕的宅邸前。

这座宅邸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它透着一股沉重的、历经百年风雨的阴森气息。

明明门开着,可整座宅邸寂静无声,一种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从宅邸内部散发出来,笼罩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仅仅是站在大门外,就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就是这里了。”阿布德尔低声说道,他的脸色无比凝重,“不会错的,这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深渊般的气息……”

波鲁那雷夫握紧了拳头,脸上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微微泛红:“终于……终于找到这个混蛋的老巢了。”

花京院默默上前一步,与站在伊奇后面的梅戴并肩而立。

梅戴弯腰抱起伊奇,感觉到小家伙的身体在自己怀中绷紧了,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他轻轻抚摸着伊奇的背,低声道:“我们到了……你的仇,我们会一起报。”

伊奇回头看了梅戴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算你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座阴森的宅邸上。

历经千辛万苦,穿越大陆,付出鲜血与牺牲,他们终于站在了最终宿敌的门前。

决战的气息,已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