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制度僵化的沉疴从“法治初心”到“规矩空壳”的溃烂(2/2)

但这一制度在后期被“短期透支”取代。姜维北伐需要巨额军费,却未能延续诸葛亮的“开源”之策,反而将盐铁官营变成“垄断盘剥”:盐价从诸葛亮时期的“一石百钱”涨到“一石五百钱”,铁器价格翻了三倍,百姓“无盐食、无农具”的现象普遍出现。蜀锦贸易也因“强制征调”而衰落,织工“逃亡者十之三四”,产量锐减。

为填补亏空,蜀汉推出了一系列“饮鸩止渴”的政策:景耀元年(258年),发行“直百五铢”大钱,一枚新钱兑换旧钱一百枚,却仅重旧钱的五倍,本质上是通过通货膨胀掠夺民间财富;景耀四年(261年),推行“算缗告缗”,强制征收百姓财产税,隐瞒者“没收全部家产”,导致“民家有积财者,皆惶恐迁徙”。

财政制度的短视,直接摧毁了蜀汉的经济基础。成都平原的农业因“赋税过重”而衰退,“亩产量较诸葛时期减三成”;南中地区的贡赋因“官吏盘剥”而断绝,甚至爆发叛乱;民间商业因“垄断与苛税”而凋敝,“市中无人,货栈皆空”。当邓艾入蜀时,发现“府库空虚,民有菜色”,这个曾被称为“天府之国”的地方,早已被透支得油尽灯枯。

四、监察制度的失效:从“弹劾不避”到“形同虚设”的纵容

诸葛亮设立的“司隶校尉”与“御史中丞”,是蜀汉的监察核心,职责是“纠察百官,弹劾不法”。董允担任侍中时,“严整有威,黄皓畏之,不敢为非”;张裔任长史时,“每事察核,不容奸伪”。这种“监督无处不在”的压力,让官员不敢轻易越界。

但后期的监察机构,逐渐沦为“权贵的附庸”。景耀年间的御史中丞谯周,本应弹劾不法,却“见黄皓专权,默而不言”,甚至在《仇国论》中为弊政辩护;司隶校尉诸葛瞻,虽为忠臣,却“顾念亲情”,对姜维的“违法私养部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监察者的“不作为”,让制度失去了最后的纠错能力。

更可怕的是“反监督”的盛行。黄皓为压制弹劾,在朝中安插大量亲信,“凡言其过者,皆遭贬斥”:尚书郎罗宪因弹劾黄皓亲信,被外放永安;中常侍郭攸之因“谏阻后主”,被剥夺职权。这种“谁监督谁倒霉”的氛围,让监察制度彻底瘫痪,官员们“皆自保身,莫敢直言”。

当制度失去了“纠错”与“监督”的功能,就成了一具空壳。蜀汉后期的朝堂,如同一个运转失灵的机器:齿轮之间充满摩擦,却无人修理;零件早已老化,却无人更换。直到最后,机器彻底停摆,才有人想起——原来最初的设计,本是能自我修复的。

结语:制度的生命力,在于“执行”与“进化”

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中,制度僵化是最深层的沉疴。从诸葛亮时期“法纪严明”的制度活力,到后期“规矩空壳”的制度崩坏,并非制度本身过时,而是执行中的“双标”、选官中的“固化”、财政中的“短视”、监察中的“失效”,让制度失去了生命力。

历史反复证明:好的制度,既要“定规矩”,更要“守规矩”;既要“有刚性”,也要“能进化”。当制度沦为权贵的工具,当监督变成摆设,当选官只看关系,再完善的条文也挡不住崩塌的命运。

成都城破后,有老吏在《蜀科》竹简上题字:“法在纸,更在人。”这句话,或许是对蜀汉制度崩坏最痛切的反思——制度的灵魂,从来不是冰冷的条文,而是执行它的人心中那份“公平”与“坚守”。一旦这份坚守消散,制度便会成为压垮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