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联盟战略的失效与外交困局(2/2)
对“曹魏实力”的认知差异,导致应对分歧。蜀汉始终将曹魏视为“头号敌人”,认为“汉贼不两立”,必须全力对抗;东吴则更清楚曹魏的强大,主张“以守为攻,等待时机”。太和六年(公元232年),曹魏辽东太守公孙渊叛魏,遣使向吴称臣,孙权欲“派兵支援,夹击曹魏”,蜀汉却认为“公孙渊反复无常,不可信”,拒绝配合,错失了一次难得的协同机会。这种认知差异,使两国在对抗曹魏的策略上始终无法统一。
东吴的“降魏试探”,彻底暴露联盟的脆弱。永安六年(公元263年),曹魏伐蜀的消息传到东吴,吴主孙休虽派丁奉率军攻寿春、留平攻南郡,试图“围魏救赵”,却同时派薛珝出使蜀汉,名为“慰问”,实则观察虚实,评估“蜀汉能否存续”。当薛珝回报“蜀士疲惫,民有菜色,必不能久”后,东吴的援军便“停滞不前,观望成败”。这种“见死不救”的务实态度,证明联盟在生死关头已无法发挥作用——东吴更关心的是如何在蜀汉灭亡后“分一杯羹”,而非“雪中送炭”。
四、联盟失效的连锁反应:蜀汉的孤立无援与曹魏的各个击破
蜀吴联盟的失效,对三国平衡产生了连锁反应:蜀汉失去东线牵制,陷入“单线抗魏”的困境;曹魏得以集中兵力对付蜀汉,加速了其灭亡;东吴虽暂时保全,却也因“唇亡齿寒”,最终在三十年后被西晋所灭。这种“多米诺骨牌”效应,印证了“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道理,也让蜀汉为联盟的失效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
蜀汉陷入“双拳难敌四手”的战略被动。失去荆州后,蜀汉的北伐只能走祁山、陈仓等崎岖路线,补给困难;而东吴在东线的“消极配合”,使曹魏可以将主力部署在关中,专防蜀汉。太和五年(公元231年),诸葛亮第四次北伐,司马懿之所以能“坚壁不出”,正是因为“东线无虞,可专心对蜀”。据《三国志·明帝纪》,曹魏在关中的驻军常年保持在十万以上,是蜀汉北伐军的两倍,这种兵力差距很大程度上源于联盟失效带来的“单限压力”。
曹魏的“各个击破”战略得以实施。司马懿曾向魏明帝建议:“蜀远吴近,若先破蜀,则吴自服。”这一战略的前提,是蜀吴联盟无法形成有效抵抗。景元四年(公元263年),司马昭派钟会、邓艾、诸葛绪三路伐蜀,动用兵力十八万(占曹魏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若东吴能在东线发动像样的进攻,曹魏必然有所顾忌。但东吴的“观望”让司马昭毫无后顾之忧,得以全力伐蜀,最终一举灭蜀。
东吴的“短视”加速了自身灭亡。蜀汉灭亡后,东吴失去了西部屏障,直接暴露在西晋的军事压力下。晋武帝司马炎采纳羊祜的“伐吴策”,“以蜀地为基地,顺江而下”,于太康元年(公元280年)灭吴。正如羊祜所言:“蜀亡则吴孤,吴孤则必亡。”东吴在蜀汉灭亡时的“见死不救”,看似保全了实力,实则自断臂膀,最终难逃同样的命运。
联盟失效的终极后果,是三国平衡的彻底崩塌。赤壁之战后形成的“三分天下”,本质上是蜀吴联盟与曹魏之间的力量平衡;当联盟失效,这种平衡被打破,曹魏(西晋)的统一便成必然。蜀汉的灭亡,不过是这一进程的第一步——它既是联盟失效的结果,也是推动统一的催化剂。
结语:外交短视与战略僵化的代价
蜀吴联盟的失效,根源在于双方未能超越短期利益,构建真正的战略互信。荆州之争的爆发、战略目标的错位、地缘利益的冲突,一步步侵蚀着联盟的基础,而蜀汉后期的外交僵化(如姜维不与东吴协调北伐)与东吴的务实短视(如坐视蜀汉灭亡),则最终将联盟推向了终点。
从历史教训看,蜀吴联盟的悲剧证明:弱国之间的联盟若不能以“互信”为基础、以“协同”为手段、以“长远利益”为目标,终将沦为脆弱的纸同盟。蜀汉将“联吴抗魏”视为口号却缺乏行动,东吴将“联盟”视为筹码而非战略,这种短视让两国在曹魏的强大面前各自为战,最终被逐个击破。
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中,联盟的失效虽非最核心的因素,却起到了“加速器”的作用——它使蜀汉失去了牵制曹魏的最后力量,在内部矛盾激化的同时,又面临外部压力的集中爆发。当一个政权既无法解决内部问题,又不能构建有利的外部环境时,其灭亡的命运便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