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朱门烬:从金窖到囚车的末路(2/2)

“《出师表》里还说,‘亲贤臣,远小人’。”诸葛瞻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可我们做到了吗?黄皓乱政,我们沉默;姜维穷兵黩武,我们纵容;百姓困苦,我们视而不见。尚儿,我们不是败给了魏人,是败给了自己。”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邓艾派来的使者:“诸葛大人,邓将军有请。”

诸葛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素服,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牌位:“告诉邓将军,我随你们去,但求保全成都百姓。”他走到门口时,回头对诸葛尚说,“把家里的钱财都散给邻里吧,那些本就是百姓的脂膏。”

诸葛尚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突然拔出剑,横在颈间:“爷爷,孙儿不孝,不能兴复汉室,但求魂魄随您北伐!”

剑光闪过,少年的血溅在诸葛亮的牌位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黄皓被斩的那天,成都的百姓倾城而出。人们涌到闹市口,朝着黄皓的尸体扔石头、吐唾沫,有个瞎眼的老妇,被人搀扶着,用拐杖一下下砸着黄皓的头颅,嘴里喊着:“我的儿子!我的自机!你还我!”

人群中,前蜀汉尚书令樊建低着头,默默看着这一切。他的官服早就换成了粗布衫,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是他偷偷藏起来的几本诸葛亮的奏折手稿。有个认识他的老吏凑过来,低声问:“樊大人,您说……要是当年听葛相的,不重用黄皓,不连年北伐,蜀国是不是就不会亡了?”

樊建摇摇头,又点点头:“葛相在时,定下的规矩是‘亲耕籍田,以劝农桑;轻徭薄赋,以安百姓’。可后来者呢?后主把籍田改成了猎场,黄皓把薄赋变成了苛捐,姜维把‘适可而止’的北伐变成了‘穷兵黩武’……不是规矩不好,是守规矩的人没了。”

他打开布包,拿出其中一份手稿,是诸葛亮给后主的《诫子书》,上面有诸葛亮亲笔写的批注:“为政之道,在于安民;安民之要,在于察其疾苦。”樊建的手指拂过那些字迹,突然老泪纵横:“我们都忘了啊……忘了葛相说的‘疾苦’二字,只记得自己的朱门酒肉。”

夕阳西下时,邓艾下令查封所有蜀汉旧臣的府邸。亲兵们从这些朱门高墙里,搜出了无数金银、锦缎、田契,甚至还有魏人的兵器——原来早就有大臣偷偷与魏人勾结,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只有诸葛亮的相府,搜出来的只有几间简朴的瓦房,一窖过冬的粮食,还有满满一书房的书。书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孙子兵法》,上面有诸葛亮的批注:“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旁边还压着一张未写完的奏折,字迹已经模糊,依稀能辨认出“减赋”“休兵”几个字。

邓艾站在相府的院子里,看着那棵诸葛亮亲手栽种的柏树,树干上还留着被刀砍过的痕迹——那是黄皓掌权时,想把树砍去做家具,被老仆拼死拦住才留下的。他突然对着柏树深深一揖:“诸葛孔明,你一生心血,终究是被这些鼠辈毁了。”

晚风掠过相府的瓦檐,带着远处百姓的欢笑声——那是魏兵正在分发从黄皓地窖里搜出的粮食。邓艾抬头望去,成都的夜空上,几颗星星正慢慢亮起来,像无数双眼睛,静静地看着这座城里发生的一切。

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朱门,终究在百姓的唾弃与历史的审判中,化为了灰烬。而那些藏在朱门后的罪恶与贪婪,也终于随着囚车的滚滚车轮,驶向了它们该去的末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