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绵竹血火:忠勇难撑倾颓天(1/2)
绵竹关的城楼被夕阳染成了暗红色,像一块凝固的血痂。诸葛瞻站在垛口边,手按腰间的佩剑,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那是邓艾的军队正在逼近的信号。他身后的士兵们鸦雀无声,甲胄上的斑驳锈迹在余晖里闪着寒星,不少人的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那是从沓中、阴平一路溃败下来时留下的。
“父亲,”儿子诸葛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促,“斥候回报,邓艾的先头部队已经过了石亭,离绵竹不到三十里了。咱们……咱们真的不等成都的援军了吗?”
诸葛瞻没有回头。他知道,成都不会有援军了。三天前他派去求援的信使回来,带的不是粮草和士兵,而是后主刘禅一道语焉不详的诏令,说“卿乃武侯之子,当以社稷为重,绵竹得失,系于卿身”。他还从信使口中得知,成都城里早已乱作一团,黄皓把消息瞒了大半,只说是“小股魏军作乱”,不少大臣正忙着把家眷和财物往南中转移。
“等不到了。”诸葛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沉重,“这里是成都最后的屏障,守不住绵竹,成都就完了。”他低头看着城楼下那面“诸葛”字旗,旗面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边角处已经磨出了破洞——那是父亲诸葛亮当年北伐时用过的旗帜,母亲临终前交给他,说“见旗如见武侯,当知鞠躬尽瘁”。
可鞠躬尽瘁,就能挡住这倾颓的天吗?
诸葛瞻想起三天前刚到绵竹时的景象:城墙多处坍塌,守城的士兵不足三千,且大多是老弱病残,手里的兵器不是断了刃的刀,就是拉不开的弓。粮仓里只剩下几石发霉的糙米,连饮水都要从十里外的河里去挑。他质问当地的守将,那守将哭丧着脸说:“诸葛将军,不是我们不用心,实在是……实在是朝廷半年没发粮饷了,能留下的弟兄,都是念着武侯的恩情啊!”
那一刻,诸葛瞻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父亲当年在时,绵竹是蜀汉的粮仓,城高池深,兵精粮足,谁能想到短短二十多年,竟破败成了这副模样?
“将军,邓艾派人来了!”一个亲兵匆匆跑上城楼,手里拿着一封箭书。诸葛瞻拆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张扬跋扈:“诸葛瞻贤侄,念你乃武侯之后,若献绵竹而降,可保全家眷,不失封侯之位。若执迷不悟,待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诸葛尚凑过来看了,气得脸色发白:“无耻!竟敢侮辱父亲和祖父!孩儿愿带一队人马,去杀了那来使!”
“不必了。”诸葛瞻将箭书揉成一团,扔进脚下的火盆里,“竖子安敢欺我!传我将令,全军上城,准备迎敌!”
鼓声在暮色中响起,苍凉而急促。士兵们默默地登上城楼,拿起简陋的兵器。诸葛瞻看着他们疲惫的脸,忽然想起父亲在《出师表》里写的“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他知道,这些士兵里,有不少是当年跟着父亲征战过的老兵的后代,他们守在这里,不是为了刘禅,也不是为了那个早已名存实亡的“大汉”,而是为了父亲留下的那点念想。
可念想,能当饭吃吗?能挡住魏军的刀枪吗?
夜半时分,魏军开始攻城了。火把的光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震得城楼都在发抖。诸葛瞻亲自擂鼓助威,诸葛尚带着一队精兵在城头厮杀,箭矢像雨点一样落下,滚木礌石砸得魏军惨叫连连。可魏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像涨潮的海水,退下去,又涌上来,带着一股不灭的势头。
“将军!西北角快守不住了!”一个士兵嘶吼着跑来报告,胳膊上插着一支箭,“魏军太多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诸葛瞻提着剑冲过去,只见十几个魏军已经爬上了城楼,正挥舞着刀砍杀蜀军士兵。他怒吼一声,挺剑上前,剑光闪过,两个魏军应声倒地。可更多的魏军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父亲!”诸葛尚杀了过来,手里的长枪舞得像一团雪,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到诸葛瞻身边,“我们撤吧!退回关内,再做打算!”
诸葛瞻摇了摇头,汗水混着血水从脸上流下:“撤?往哪撤?成都吗?那里早已是一盘散沙!今日,我诸葛瞻就在这里,陪着父亲的旗帜,战死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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