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尘埃落定:蜀汉灭亡后的权力重构与历史定格(1/2)
咸熙元年春,洛阳城内的驿站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刘禅带着蜀汉旧臣抵达洛阳,司马昭亲自出城迎接,一场精心编排的“受降礼”正在上演。刘禅面无表情地献上印绶,身后的谯周低头哈腰,而姜维的旧部则攥紧了拳头。这一幕,标志着蜀汉作为政权的彻底终结,却也拉开了“后蜀汉时代”权力重构的序幕。从曹魏对蜀地的治理,到蜀汉旧臣的命运沉浮,再到这段历史在记忆中的定格,每个细节都藏着王朝更迭的残酷与必然。
一、曹魏治蜀:怀柔与压制的双重手腕
邓艾入成都后,曾一度推行“宽松政策”:赦免刘禅君臣,保留蜀地官吏的职位,甚至允许诸葛瞻的儿子诸葛京继续祭祀诸葛亮。这种怀柔姿态,本意是安抚蜀地人心,却因邓艾“擅自封官”触怒了司马昭,最终落得“被收押赐死”的结局。接替他的钟会,则试图利用蜀地旧部谋反,事败后引发成都大乱,魏军在平叛中屠戮数千人,让刚安定的蜀地再次陷入恐慌。
司马昭吸取了邓艾、钟会的教训,采取“怀柔为主,压制为辅”的治蜀策略。他封刘禅为“安乐公”,给予丰厚的俸禄,让其在洛阳“安享晚年”;对蜀汉旧臣,凡愿归顺者皆授予官职——郤正当了西晋的巴西太守,樊建官至给事中,甚至谯周也被封为“阳城亭侯”。这种“官复原职”的做法,消解了蜀地士族的抵触情绪。
同时,曹魏也没放松对蜀地的控制。他们将蜀汉的宗室、重臣及其家眷全部迁往洛阳,名为“优待”,实为软禁;在蜀地设立“梁州”,将汉中从益州划出,削弱蜀地的地缘完整性;派“宿将”镇守成都,军队布防侧重“监视而非治理”。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既避免了大规模反抗,又确保了对蜀地的绝对掌控。
最关键的是经济层面的重构。曹魏废除了蜀汉的“直百五铢”,强制推行曹魏五铢钱,以稳定物价;清查蜀地土地,将诸葛亮时期的“军屯”收归国有,分配给曹魏迁移来的“屯田客”;限制蜀锦生产,将织工编入“官营作坊”,垄断了这一曾经支撑蜀汉经济的产业。这些措施,从根本上瓦解了蜀地的经济独立性,使其彻底依附于曹魏体系。
曹魏治蜀的手腕,本质是“以时间换空间”——用怀柔争取士绅支持,用压制消除反抗根基,用经济重构斩断蜀地与蜀汉的联系。到西晋建立时,蜀地已基本“曹魏化”,除了偶尔爆发的小规模叛乱,多数人渐渐接受了新政权的统治。
二、旧臣命运:归顺、反抗与沉沦的众生相
蜀汉灭亡后,旧臣的命运大致可分为三类:主动归顺者、隐忍反抗者、彻底沉沦者,每一类都折射出乱世中个体的无奈与选择。
谯周是“主动归顺”的代表。他因“劝降有功”被司马昭视为“识时务的俊杰”,不仅封侯,还被邀请参与编纂《魏书》。晚年的谯周在洛阳着书立说,极力淡化自己“卖主求荣”的污点,却始终难逃蜀地百姓的唾骂——成都民间流传着“谯周卖蜀,天打雷劈”的民谣,连他的学生陈寿在《三国志》中提及他时,也只用“性推诚不饰,无造次辩论之才”这样模糊的评价,避谈其劝降之功。
姜维的“隐忍反抗”则充满悲壮色彩。他假意归顺钟会,暗中联络旧部,计划“借钟会之手诛杀邓艾,再复国拥立刘禅”。这场密谋一度接近成功——钟会囚禁了魏军将领,姜维率旧部控制了成都的军械库。可就在起事前夕,消息泄露,魏军哗变,姜维与钟会一同被杀,临死前他望着成都的方向怒吼:“先帝之志,终成泡影!”他的反抗虽未成功,却让“蜀汉”二字在蜀地百姓心中多了一丝血性的记忆。
更多的旧臣选择了“沉沦”。郤正虽在西晋为官,却“终日饮酒,不问政事”,他在《怀旧赋》中写道:“望蜀道而长叹,忆锦城之旧居”,字里行间满是对故国的怀念;诸葛京作为诸葛亮的曾孙,虽被司马昭任命为郿县县令,却“为政宽和,不求政绩”,终生未再涉足军事,仿佛要用这种方式与“北伐”的家族记忆切割;而那些曾在南中任职的官吏,大多选择归隐,如霍弋的部下王崇,隐居永昌郡着书,将蜀汉的故事写进《蜀书》,却因“语多怨愤”未能流传。
最令人唏嘘的是刘禅的“安乐”。司马昭曾设宴试探他:“颇思蜀否?”他答“此间乐,不思蜀”,留下千古笑柄。可细究史料,会发现他的“安乐”更像一种生存策略——在洛阳的六年里,他从不参与政事,甚至主动将女儿嫁给司马昭的儿子,用彻底的“无害”换来了家族的平安。这种“苟活”,或许是他作为亡国之君唯一的选择。
三、记忆重构:历史书写中的蜀汉形象
陈寿编撰《三国志》时,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难题:如何定位蜀汉?作为蜀人,他对故国怀有感情;作为西晋官员,他又必须尊曹魏为正统。这种矛盾,让《蜀书》成了一部“克制的记忆录”——既如实记载了刘备的“弘毅宽厚”、诸葛亮的“鞠躬尽瘁”,也客观记录了刘禅的“昏庸”、黄皓的“乱政”,却在关键处用“春秋笔法”暗藏褒贬。
比如写诸葛亮北伐,陈寿既记“粮尽退军”的失利,也写“斩王双、破张合”的战功;写姜维,既批评其“玩众黩旅,明断不周”,也肯定其“心存汉室,志继诸葛”。这种“不隐恶,不溢美”的态度,让《蜀书》成为研究蜀汉最可靠的史料,却也为后世的“记忆重构”留下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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