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决策之误:危局中的致命抉择与战略短视(2/2)

临阵换将的负面影响立竿见影。阎宇为了“立功表忠心”,竟从永安调走五千精兵,声称“要去沓中接替姜维”,导致永安防线空虚;而沓中的蜀军将士因“主将将被替换”而军心大乱,训练懈怠,防务松弛。钟会正是抓住这个机会,派邓艾率军牵制姜维,自己则亲率主力攻汉中——蜀军的混乱,让魏军的进攻比预想中顺利十倍。

更荒唐的是换奖过程的拖沓。刘禅既想撤换姜维,又怕他“拥兵叛乱”,迟迟不敢下旨,导致“换将”成了悬在蜀军头顶的利剑。姜维在沓中“战不敢战,退不敢退”,生怕被安上“抗命”的罪名;阎宇在永安“进不敢进,等不敢等”,只能每天向黄皓送密信催问。这种内耗,让蜀军在最需要团结的时候,反而成了一盘散沙。

直到钟会突破阳平关,刘禅才慌忙打消换将的念头,下诏让姜维“即刻回援”。可此时的姜维,已被邓艾牵制在沓中,突围时损兵折将,等他率军赶到阴平,邓艾早已开始偷渡——临阵换将的闹剧,不仅浪费了宝贵的战机,更彻底摧毁了蜀军的士气。

四、拒纳良策:刘禅对“南迁南中”与“东投东吴”的否决

景耀六年冬,邓艾兵临成都城下,刘禅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朝堂上出现了三种声音:谯周主张“降魏”,北地王刘谌请求“背城一战”,还有大臣提出“南迁南中”或“东投东吴”。这两个看似无奈的选项,其实是蜀汉最后的生机,却被刘禅轻易否决。

“南迁南中”并非没有可行性。南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有永昌、建宁等郡作为依托,若能及时南迁,尚可凭借群山阻挡魏军,徐图再举。南中都督霍弋得知成都危急,已上书请求“陛下南迁,臣愿率南中将士誓死护卫”,并准备好了粮草和退路。

可刘禅却被谯周的“降魏保身”论说动。谯周说:“南中蛮夷反复无常,若去投奔,必遭其害;曹魏势大,降之可保富贵。”他故意忽略了霍弋的忠诚,也不提南中足以自保的地理优势,只一味渲染“南迁必亡”的恐惧。刘禅本就胆小怕事,听了这番话,当即否决了南迁之议。

“东投东吴”同样有操作空间。蜀汉与东吴是盟友,且有长江天险可守,若刘禅率残部东逃,东吴大概率会接纳——毕竟“唇亡齿寒”,东吴不会坐视蜀汉灭亡。当时的巴东太守罗宪已做好准备,只要刘禅下令,他可率军护送其沿长江东下,“十日可达荆州”。

但这个选项也被谯周驳斥:“自古无不亡之国,降魏之后,魏若伐吴,吴必亡,届时陛下仍为魏臣;若先降吴,再降魏,便是二姓之臣,耻辱加倍。”这番看似“有理”的话,实则是断绝蜀汉的所有退路。刘禅竟觉得“颇有道理”,连与东吴联络的尝试都没做,就彻底放弃了东投的可能。

最可悲的是北地王刘谌的“背城一战”。成都城内尚有精兵三万,粮草可支三月,若能死守待援,霍弋的南中兵、罗宪的巴东兵或许能赶来解围。可刘禅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他对刘谌说:“战则百姓遭殃,降则可保平安。”这句话看似“爱民”,实则是懦弱的借口——他怕的不是百姓遭殃,而是自己失去现有的一切。

当刘禅在降书上签字时,他亲手掐灭了蜀汉最后的火苗。那些本可以尝试的退路、本可以坚守的抵抗,都在他的短视与怯懦中化为泡影。决策之误,到了这个地步,已不是“失误”,而是对整个王朝的背叛。

五、决策链条的崩塌:从“群策群力”到“一言丧邦”

蜀汉的决策体系,曾有过“群策群力”的黄金时代。刘备时期,有诸葛亮、法正“运筹帷幄”;诸葛亮时期,有蒋琬、费祎“拾遗补阙”;即便是蒋琬、费祎执政,也能“召集百官议事,择善而从”。可到了后主年间,这个体系彻底崩塌,成了“黄皓弄权、刘禅拍板”的一言堂,而谯周之流的“投降论”,不过是迎合了最高决策者的私心。

决策之误的根源,在于“责任缺失”。刘禅不想承担“北伐失利”的责任,所以漠视预警;姜维想证明“自己比诸葛亮强”,所以冒险改弦更张;黄皓想保住“专权地位”,所以临阵换将;谯周想为益州士族谋出路,所以力主投降。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算计,却没人在乎“蜀汉”这两个字的分量。

成都城破那天,姜维在沓中收到了刘禅的降诏。这位七十岁的老将,手握仍可一战的数万精兵,却只能对着降诏痛哭。他或许想起了诸葛亮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了自己“兴复汉室”的誓言,可终究没能敌过朝堂上的一次次致命决策。

历史没有如果,但我们仍忍不住设想:若刘禅重视预警,若姜维不废“实兵诸围”,若没有临阵换将的闹剧,若刘禅选择南迁或一战……蜀汉的结局会不会不同?可现实是,这些“若”都被一个个错误的决策击碎。

决策的链条,从顶端的帝王到末端的臣子,只要有一环守住责任,或许就能改写命运。可蜀汉的悲哀在于,从刘禅到黄皓,从姜维到谯周,几乎每一环都断了。当一个王朝的决策者们都在为私利算计,它的灭亡,便成了无法逆转的必然。

寒风卷着降诏的纸角,在沓中军营里瑟瑟作响。姜维缓缓拔出剑,却不是为了冲锋,而是对着南方的成都方向,深深一揖。他知道,蜀汉不是亡于魏军的刀枪,而是亡于那些本可以避免的、致命的决策。而这些决策背后的私心与短视,将永远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