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锦官城的余烬(1/2)
锦官城的残阳正将蜀锦染成绛红色,像极了章武三年那场夷陵之战的血色。沈砚之蹲在织锦坊遗址的瓦砾堆里,指尖拂过一块烧熔的铜梭——这是永安七年成都城破时,织工们来不及带走的工具,上面还缠着半缕未织完的五星出东方锦缎。
先生看这纬线密度。苏临洲用竹签挑起锦缎残片,比建兴年间稀疏了近三成。他翻开随身携带的《蜀锦工坊账簿》,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清晰的对比:建兴五年,每匹锦用丝十二两,耗时三日,专供军需;延熙十年,每匹锦用丝八两,耗时一日,大半流入吴魏。景耀年间更甚,苏临洲指着最后几行字,宦官黄皓的亲信接管工坊后,竟用麻线混充蚕丝,市价却涨了五成。
一阵风吹过遗址,卷起地上的锦丝残片,恍惚间似有织机声从远处传来。沈砚之想起在郫县见到的老织工,那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比划着五星锦的织法,浑浊的眼睛里突然亮起光:当年丞相在时,锦缎上的星子是要对着北斗星的方位织的,差一丝都要拆了重织......话没说完,便被身旁的孙子打断:爷爷又说胡话,现在能换粮食的就是好锦。
一、民生的溃堤:从到易子而食
他们沿着锦江而行,岸边的稻田里,几个孩童正捡拾收割后遗漏的稻穗,最小的那个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这是第五处发现的拾穗区苏临洲在布帛上标记,建兴年间,丞相在这里设了常平仓,丰年收粮,灾年放赈,那时孩童们不用捡稻穗。他忽然指向远处的都江堰,去年去查访时,守堰的老兵说,延熙末年就没人修堤了,今年汛期冲毁了百亩良田,官吏却只忙着催收。
在邛崃的盐井遗址,沈砚之摸到盐井壁上深浅不一的凿痕。建兴年间的凿痕整齐均匀,他对比着手里的《盐铁志》,那时是官府统一组织工匠,按深五丈、广三尺的标准开凿,盐价由司盐校尉监管,每斗不超过百钱。而现在,井壁的凿痕杂乱无章,像野兽的爪痕——那是景耀年间豪强私开盐井的痕迹,盐价被炒到每斗五百钱,百姓只能用谷物换盐,十斗米才换一斗盐。
先生还记得那户易子而食的人家吗?苏临洲的声音有些发颤。在巴西郡的山村里,他们见到一个瞎眼妇人,怀里抱着个布偶,妇人说那是用死去孩子的衣服做的。去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官仓明明有粮,却锁着门说是要留给军队妇人的手指抠着墙缝,隔壁李家把小女儿换了半袋米,我家娃......没熬过冬天。
二、军心的崩解:从到
绵竹关的断戟旁,沈砚之发现一块锈蚀的军牌,上面二字依稀可辨。这该是陈寿父亲的军牌。他想起《三国志》里寿父为马谡参军,谡败,受髡刑的记载,指尖抚过牌上的凹痕,那时虽有兵败,却无逃兵,士兵战败会自请刑罚,因为他们信丞相汉贼不两立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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