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终局回溯:从立国根基到亡国之兆的历史闭环(2/2)
诸葛亮去世后,蜀汉进入“后诸葛时代”,蒋琬、费祎的“保守收缩”未能解决根本矛盾,姜维的“穷兵黩武”与黄皓的“宦官专权”则加速了政权的衰亡,这一时期的政策失序形成了“接力式”的破坏,将蜀汉推向覆灭边缘。
蒋琬、费祎的“保守”错失了转型机遇。蒋琬执政时主张“乘舟由汉、沔袭魏兴、上庸”,因“众议皆以为不可”而作罢,其本质是缺乏突破困境的魄力;费祎则明确提出“保国治民,敬守社稷”,将“不犯错”作为执政目标,多次限制姜维北伐,甚至说“吾等不如丞相远矣,莫若保国治民,以待能者”。这种“维持现状”的保守策略,虽在短期内稳定了局势,却错失了改革内政、缓和矛盾的机会。益州士族的不满持续积累,民生凋敝的状况未能改善,财政危机的隐患不断扩大,蜀汉在“看似稳定”中走向僵化。
姜维的“北伐执念”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延熙十六年(公元253年)费祎遇刺后,姜维掌握军权,开始频繁北伐,九年时间里九次出兵,“累年攻战,功绩不立”。延熙十九年(公元256年)段谷之战,蜀军“死者甚众,百姓怨讟”;景耀五年(公元262年)沓中之战,又损失“甲士数千”。频繁的战败不仅消耗了军事力量,更摧毁了经济根基:为支撑北伐,蜀汉将田租税率提高至“五税一”,口算钱增至五百钱,还“预征次年赋税”,导致“民有饥色,家无余粮”。姜维的北伐缺乏战略规划,更像是对诸葛亮的“机械模仿”,最终将蜀汉的国力消耗殆尽。
黄皓的“宦官专权”彻底瓦解了中枢权威。后主刘禅“耽于享乐,不问政事”,宦官黄皓趁机专权,控制信息渠道,排挤异己。姜维因“数谏北伐,与皓不睦”,其奏疏多次被黄皓扣压;巴东太守罗宪因“拒绝依附皓”被调任偏远之地;尚书令董厥、卫将军诸葛瞻虽不满黄皓,却“不能除之”。这种中枢的混乱,使得蜀汉在曹魏伐蜀前夕“情报失灵,决策迟缓”,错失了最后的防御时机。当黄皓向刘禅保证“魏军不敢来”时,钟会大军已突破汉中防线,蜀汉的中枢系统已完全失灵。
四、亡国之兆的集中爆发:从军事溃败到人心离散的连锁反应
景耀六年(公元263年)的曹魏伐蜀之战,看似是外部军事压力导致的灭亡,实则是蜀汉内部矛盾的集中爆发。从汉中防线的崩溃到绵竹之战的惨败,从朝堂的投降争论到成都的不战而降,每一步都印证了这个政权早已“外强中干”。
汉中防线的迅速瓦解,暴露了军事体系的腐朽。姜维对汉中防御体系的贸然更改,废弃“错守诸围”策略,改为“诱敌深入,聚而歼之”,使得钟会大军轻易突破防线。阳安关守将蒋舒的叛变,更是蜀汉军事体系“上下离心”的直接体现——当将领可以随意出卖要塞,士兵不愿为政权卖命,所谓的“防线”不过是纸糊的屏障。
绵竹之战的惨败,摧毁了最后的抵抗意志。诸葛瞻率领的“禁军”精锐本是蜀汉最后的希望,却因指挥失误全军覆没,诸葛瞻、诸葛尚父子战死,黄崇、张遵等重臣殉国。这场战役的失败,不仅是军事上的溃败,更是精神上的重创,成都城内“人心惶惶,无复斗志”,连最坚定的主战派也开始动摇。
朝堂的投降争论,折射出政权合法性的丧失。当邓艾兵临城下时,蜀汉朝堂争论的焦点不是“如何抵抗”,而是“如何投降”。谯周的《降议》以“魏能统一天下,降魏可保蜀民安宁”为由力主投降,得到益州士族的广泛支持;而荆州派后裔虽有犹豫,却提不出切实可行的抵抗方案。这种“集体投降”的心态,表明蜀汉政权已失去士民的认同,“兴复汉室”的旗帜彻底失去感召力。
成都的不战而降,是矛盾积累的最终结局。刘禅的投降并非“个人昏庸”的偶然结果,而是蜀汉四十余年矛盾积累的必然——制度的僵化、本土的疏离、民生的凋敝、财政的枯竭、中枢的失序、信念的崩塌,这些因素共同作用,使得抵抗失去意义。当百姓“愿降魏以避兵祸”,当士族“欲保家族利益”,当士兵“不愿为政权卖命”,这个政权的存在已失去了根基。
蜀汉的灭亡,是一个从“立国缺陷”到“亡国之兆”的完整历史闭环。“隆中对”的战略构想未能应对现实挑战,诸葛亮的治蜀虽延缓了危机却未能解决根本矛盾,后期的政策失序则加速了衰亡,最终在曹魏的军事压力下彻底崩塌。这段历史深刻表明:一个政权的命运,从来不是由一两个人决定的,而是由其立国根基、执政理念、社会基础与历史趋势共同塑造的。蜀汉的教训,不仅是“亡国之痛”,更是对后世政权的永恒警示——唯有正视矛盾、顺应民心、革故鼎新,才能避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