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连锁崩塌:曹魏伐蜀与蜀汉防御体系的总溃败(2/2)

绵竹之战是蜀汉政权组织的最后一次大规模抵抗,诸葛瞻率领的“禁军”与邓艾的疲惫之师展开激战,最终以蜀军惨败告终。这场战役的失败,不仅是军事上的溃败,更是蜀汉士民信念的彻底崩塌,标志着“抵抗”已失去意义。

诸葛瞻的军事指挥失误,是绵竹之战失败的直接原因。作为诸葛亮之子,诸葛瞻虽“名重一时”,却缺乏实战经验,面对邓艾的突袭,他犯了两个致命错误:其一,拒绝采纳黄崇“迅速抢占险要,阻止邓艾进入平原”的建议,执意“列阵于绵竹城外,欲与敌决战”,使蜀军失去了地形优势;其二,在初战小胜后轻敌冒进,被邓艾“以奇兵袭其后”,导致全军崩溃。《三国志·诸葛瞻传》记载,诸葛瞻在兵败前长叹:“吾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进不守江油,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这番遗言,道破了他自身能力的不足与蜀汉积弊的深重。

绵竹之战的惨败,摧毁了蜀汉最后的抵抗意志。此战中,蜀汉的“禁军”精锐损失殆尽,诸葛瞻、诸葛尚父子,以及黄崇、张遵等重臣战死,这使得成都城内“人心惶惶,无复斗志”。据《华阳国志》记载,绵竹败讯传到成都后,“百姓奔逃,官吏藏匿,朝堂之上,哭声一片”,连最坚定的主战派也开始动摇。北地王刘谌虽“力劝后主死战”,却无人响应,这种“集体绝望”的情绪,比军事失利更具破坏性。

邓艾在绵竹之战中展现的“攻心战术”,也加速了蜀汉的崩溃。他在阵前喊话:“降者免死,仍可保全家族!”这对早已厌倦战争的蜀军士兵极具诱惑力,许多士兵“闻令即放下武器”。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恰恰印证了蜀汉士民对政权的失望——当士兵不愿为政权卖命,当民众不愿为“汉室”牺牲,抵抗便成了徒劳。

四、成都投降:多重因素下的必然选择

邓艾兵临成都城下时,蜀汉仍有“兵甲万余,粮草尚可支月余”,且姜维的主力仍在剑阁与钟会对峙,理论上仍有抵抗或逃亡的可能。但刘禅最终选择投降,这一决策是制度、民生、财政、中枢、信念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是“必然”而非“偶然”。

首先,成都城内的“无兵可用”与“民心涣散”使其难以坚守。蜀汉的精锐要么战死绵竹,要么被姜维带走,成都城内的守军多为“老弱残兵”,且“士气低落,逃亡不断”。更重要的是,民众对“死守”强烈反对,据《三国志·谯周传》记载,当时成都城内“百姓相聚呼号,愿早降以避兵祸”,这种“民心厌战”的局面,让刘禅意识到“死守只会引发内乱”。

其次,“逃亡南中”与“投奔东吴”的选项被现实否决。南中地区虽“地势险要”,但长期动荡,夷族“素不服汉”,若逃至南中,很可能“受制于夷帅”;而投奔东吴,则需“长途跋涉,且吴弱魏强,终将为魏所灭”,并非长久之计。谯周在《降议》中指出:“魏能并吴,吴不能并魏,降魏可保蜀地安宁,若奔吴,终将再降,徒增屈辱。”这种“务实”的分析,击中了刘禅的软肋。

最后,蜀汉统治集团的“自保心态”主导了投降决策。无论是荆州派后裔还是益州士族,都将“保全自身利益”置于首位。诸葛瞻已死,荆州派失去核心,其残余势力“恐魏灭蜀后遭清算”,倾向于投降以保全家族;益州士族则早已“心向曹魏”,谯周的“降议”正是其利益的体现。在这种“集体自保”的心态下,刘禅的投降成了各方都能接受的选择。

刘禅的投降仪式简单而屈辱:“舆榇自缚,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面缚舆榇出降。”当他在邓艾面前献上玉玺时,蜀汉这个存在了四十三年的政权,正式宣告灭亡。这一结局,看似由刘禅的“昏庸”决定,实则是蜀汉从立国之初就埋下的隐患,在长期积弊中不断恶化,最终在曹魏的军事压力下总爆发的结果。

蜀汉的灭亡,是一个“系统性崩溃”的典型案例。制度的僵化使其失去活力,本土势力的疏离使其根基不稳,民生的凋敝使其失去民心,财政的枯竭使其难以为继,中枢的失序使其决策失灵,信念的崩塌使其失去精神支撑。当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即便没有曹魏的伐蜀,其衰落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段历史深刻揭示:一个政权的存续,需要制度、民生、财政、中枢、信念的协同支撑,任何一环的断裂,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最终导致不可挽回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