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灯火里的接力（2/2）

“林老师，校长让你去趟办公室。”学生来敲门，手里捧着一摞油印的传单，“这是我们印的《蜀书》选段，打算发到各个战壕去。”

女子接过传单，上面印着“沈砚之护书”“绵竹之战”的故事，末尾印着一行字：“古人能守，我辈亦能守。”她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历史不是故纸堆，是火把，能照亮往前走的路。”

老教授的身体越来越差，弥留之际，他拉着女子的手说：“别只抄故事，要记着……他们为什么而守。”他指的是残卷里沈砚之的批注：“守土者，非为君王，为万家灯火。”

女子把这句话刻在心里。后来，她跟着医疗队去了滇缅战场，在炮火连天的战壕里，给伤员们读《蜀书》。有个快断气的小战士，拉着她的手说：“林先生，我要是死了，就把我埋在能看见中国的地方，像苏将军那样……”

抗战胜利那天，女子站在重庆的街头，看着人们举着灯笼游行，忽然想起沈砚之在成都柴房里，望着宫墙瓦当的眼神。那些刻着“光复”的瓦当，此刻仿佛变成了街头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照亮了曾经被战火灼伤的土地。

她从怀里取出那本抄完的《蜀书》，在扉页上写下：“一九四五年九月三日，记于重庆。蜀之魂，即国之魂。”风从街头吹过，掀动书页，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应和。

很多年后，在国家图书馆的特藏部，存放着一本蓝布封面的手抄本《蜀书》。泛黄的纸页上，有防空洞油灯熏过的焦痕，有滇缅战场溅上的泥点，还有女子在胜利日写下的字迹。参观者里，有参加过抗战的老兵，看着“绵竹之战”的记载，忽然老泪纵横；有年轻的学生，指着“万家灯火”四个字，问老师“这是不是说，我们现在的和平，都是他们守来的？”

特藏部的灯光很柔，落在手抄本上，像给那些古老的字迹裹上了一层暖。这暖里，有三国时的烽烟，有抗战时的炮火，更有一代代人接过“守”字接力棒时，掌心传来的温度——就像沈砚之护着的书卷，苏珩传下的抄本，最终都化作了此刻的灯火，在时光里，亮得长久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