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失衡的天平——从户籍册到粮秣账的崩塌伏笔(2/2)

“最致命的是那本‘亲信账’。”苏临州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展开是本巴掌大的小册子,上面记着谁是“荆州核心圈”,谁是“益州边缘人”,甚至标着“可用”“可疑”“弃用”的红圈。“这是从诸葛瞻府里找到的,他把益州官员全标了‘可疑’,连马邈这样的守将都在列。邓艾偷渡阴平时,马邈的部将里,三个益州籍士兵直接开了城门——他们说‘反正守也是死,降了说不定能换顿饱饭’。”

沈砚州拿起那枚“公平”秤砣,往地上一磕,锈迹剥落间露出里面的空洞。“你看,这秤砣早就是空心的了。从户籍册的税差,到粮秣账的厚薄,再到军功册的亲疏,就像无数只手把天平往一边压,直到最后,连压秤的人都站到了另一边。”

苏临州将户籍册、粮秣账、亲信账一一叠起,最上面压着那块王二的腰牌。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纸页上,那些悬殊的数字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像一道道未愈的伤口。“所以蜀国亡的根本,从不是邓艾的奇袭,也不是刘禅的昏庸。”他声音低沉,“是那架从根上就歪了的天平,是把‘我们’和‘他们’刻进骨头里的偏见,是连一碗米、一滴血都要分等第的荒唐。”

沈砚州望着窗外掠过的鸽群,忽然想起年轻时见过的蜀汉初建景象——那时刘备在街头与益州老叟分食一碗粥,诸葛亮和益州士绅在祠堂共商水利。“其实一开始,天平是平的。”他轻声说,“只是后来添秤砣的人太贪心,总想着往自己那边多放一点,直到最后,连秤杆都压断了。”

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沿,账册上的字迹在光影里明明灭灭,那些关于“客籍”与“土着”、“荆州”与“益州”的冰冷记录,终于拼凑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当一个政权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用制度固化着不公,那么它的崩塌,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就像那枚空心的秤砣,看着沉甸甸,实则一触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