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外交的死局——从“联吴抗魏”到孤立无援的战略迷失(1/2)
永安城的江面上,最后一艘东吴的商船在景耀三年(260年)深秋扬帆离去。船主临走前对蜀汉守将罗宪叹道:“洛阳来的使者说,吴蜀联盟早成了魏人的笑柄。你们皇帝忙着修宫殿,我们主公想着抢交州,谁还顾得上‘共抗曹魏’?”罗宪望着船影消失在雾中,握紧了腰间的剑——这座诸葛亮亲自选址的“东拒吴、北防魏”的要塞,如今连盟友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蜀汉的外交,曾是诸葛亮“隆中对”的核心支柱。“外结好孙权”的策略,让赤壁之战有了孙刘联军,让刘备得以占据荆州、益州,形成“三分天下”的格局。但到了灭亡前夜,这个曾让曹魏“东西不能相顾”的联盟,早已沦为“互不信任、各自算计”的空壳。外交的溃败,不是东吴的背叛,也不是曹魏的强大,而是蜀汉自己一步步走进了“既无盟友、又树强敌”的死局。
一、“唇齿相依”的黄金时代:诸葛亮的联吴智慧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关羽失荆州、走麦城,吴蜀联盟破裂,两国在夷陵大战中两败俱伤——蜀汉“舟船器械,水步军资,一时略尽,尸骸漂流,塞江而下”,东吴也“将士多死,国势大损”。曹丕趁机集结大军,准备“一举灭吴”,孙刘两家都到了“唇亡齿寒”的关头。
诸葛亮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修复吴蜀联盟。他派邓芝出使东吴,面对孙权的犹豫,邓芝直言:“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并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若委质于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奉辞伐叛,蜀必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这番话点醒了孙权——吴蜀只有联合,才能对抗曹魏。
建兴二年(224年),吴蜀签订“中分天下”的盟约,约定“灭魏之后,豫、青、徐、幽属吴,兖、冀、并、凉属蜀,司州之地,以函谷关为界”。这个看似理想化的盟约,实则是诸葛亮的务实考量:它明确了双方的战略目标,消解了“谁为盟主”的争议,为联盟注入了“共同利益”的粘合剂。
诸葛亮时期的联吴,不止于“盟约”,更在于“行动协同”。建兴六年(228年),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同时遣使告知孙权“愿吴发兵攻魏,首尾夹击”;孙权虽未大举出兵,却派陆逊率军攻襄阳,牵制了曹魏的东线兵力。建兴十二年(234年),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孙权亲率十万大军攻合肥,形成“西有诸葛出斜谷,东有孙权攻合肥”的局面,让魏明帝曹叡不得不“亲征东线,急调司马懿拒西线”。这种“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却目标一致的协同,让曹魏一度陷入“两线疲于奔命”的困境。
更难得的是“互信机制”的建立。诸葛亮将侄子诸葛恪(诸葛瑾之子)派往东吴任职,孙权则将宗室孙壹留在蜀汉为质;两国互派“常使”,及时通报军情;甚至在贸易上“互通有无”,蜀汉的蜀锦换东吴的粮食、战马,形成“经济绑定”。那时的吴蜀联盟,是“战略互信+行动协同+利益共享”的典范,也是蜀汉能以一州之地对抗曹魏的重要支撑。
二、“貌合神离”的裂痕:蒋琬、费祎时期的联盟松动
诸葛亮去世后,吴蜀联盟的“粘合剂”开始失效。蒋琬、费祎虽延续“联吴”政策,但缺乏诸葛亮的“战略远见与个人威望”,联盟逐渐从“深度协同”沦为“表面应付”。
裂痕首先出现在“战略目标的分歧”。蒋琬主张“顺汉水东下攻魏兴、上庸”,试图夺回荆州,这与东吴“保住荆州、经营交州”的战略冲突——孙权担心蜀汉“复夺荆州”,暗中在荆州增兵,甚至拒绝蜀汉借道伐魏的请求。费祎主张“以守为主”,不再主动与东吴协同北伐,导致曹魏得以“集中兵力对付东吴”,孙权多次遣使催促蜀汉出兵,都被费祎以“国内未安”推脱。久而久之,东吴觉得“蜀汉已无北伐之志,联盟失去意义”。
互信的崩塌更具破坏性。延熙七年(244年),曹魏曹爽攻蜀,费祎率军拒敌,遣使向吴求援,孙权却按兵不动,直到确信蜀汉能取胜,才象征性派了支偏师;延熙十年(247年),东吴攻曹魏的柤中,遣使请蜀汉策应,蒋琬仅派千人出祁山,“虚张声势”。这种“见死不救”的默契,让联盟成了“危机时无人援手”的摆设。
经济摩擦则加剧了矛盾。蜀汉后期因财政紧张,降低蜀锦质量却抬高价格,东吴商人“怨声载道”;东吴为报复,限制粮食出口蜀汉,导致蜀汉“沓中屯田缺粮”。两国甚至在边境爆发“盐铁之争”——东吴在荆州私开盐井,争夺蜀汉盐铁司的市场,蒋琬下令“禁止蜀盐入吴”,引发边境小规模冲突。当“经济互补”变成“经济对抗”,联盟的利益基础便彻底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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