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财政的溃堤——从“天府之国”到民穷财尽的经济崩塌(2/2)
延熙二十年(257年),蜀汉第一次出现“国库空竭”,刘禅不得不下令“铸大钱”——一枚“直百五铢”当百枚五铢钱,强行掠夺民间财富。但“大钱”引发通货膨胀,“米价一石涨至万钱”,百姓“以物易物,不乐用钱”,进一步摧毁了财政体系。
三、“掠夺式治理”的终局:黄皓专权与财政的彻底崩溃
景耀元年(258年),黄皓彻底掌控朝政后,蜀汉的财政从“赤字”沦为“掠夺”。他的操作简单粗暴:垄断资源、卖官鬻爵、横征暴敛,将蜀地的经济潜力榨干最后一滴。
垄断资源到了“竭泽而渔”的地步。黄皓将盐铁司、锦官城等核心产业交给亲信,“高价售卖,中饱私囊”,盐价从“斗盐五钱”涨到“斗盐百钱”,百姓“十家九无盐”;他强占成都平原的良田“千顷”,租给农民“亩产缴半”,比朝廷田租高十倍;甚至连南中的犀角、象牙,都被他私下卖给东吴商人,“所得金银尽入私库”。
卖官鬻爵成了“常态”。《三国志·后主传》注引《蜀记》载“皓卖官,县令价百万,太守价千万”,买官者上任后“加倍搜刮”,形成“买官—贪腐—再买官”的恶性循环。巴郡太守杨欣,靠向黄皓行贿“黄金百斤”上任,一年就“敛财三千万”,导致巴郡“民变四起”。
横征暴敛突破了“生存底线”。除了正常赋税,黄皓还增设“宅税”“牛税”“酒税”,甚至“过桥需缴钱”;徭役从“每年二十天”增至“六十天”,百姓“老弱负薪,壮丁筑城”,成都周边“良田荒芜,荆棘丛生”。景耀五年(262年),蜀地爆发“大饥”,而黄皓的府库里“有米百万斛,不肯赈济”,百姓骂道“宁饮魏水,不食蜀粟”。
财政的崩溃,最终体现在“军心涣散”。士兵的粮饷从“月米二斛”降至“一斛”,且多是“陈米”;冬衣“三年未发”,士兵“冻死者十之二三”;连姜维的亲兵,都要“自行打猎充粮”。当邓艾兵临绵竹时,诸葛瞻的士兵“面有菜色,甲胄不全”,哪里还有战斗力?
四、财政崩溃的深层逻辑:权力失控下的经济异化
蜀汉财政的崩塌,表面是“北伐耗竭”“黄皓贪腐”,深层是“权力失控”导致的经济异化。诸葛亮时期,财政服务于“兴复汉室”的战略目标,“取之于民,用之于军”,且有“法治”约束,“不敢过界”;而后期,财政成了权力集团的“私产”,黄皓、诸葛瞻等既得利益者,将国家财富视为“可随意瓜分的蛋糕”,既不想“开源”(怕触动自身利益),又不愿“节流”(要维持奢靡生活),只能靠“掠夺百姓”续命。
这种异化的典型表现,是“财政决策的私人化”。诸葛亮时期,“盐铁、锦官、屯田”等财政要务,需“丞相府与尚书台联名决策”;而后期,黄皓一句话就能“变更盐价”“挪用军粮”,刘禅甚至“以国库金银为私藏”,《三国志》载“后主内库有金帛二十亿,不肯用于军需”。当财政脱离“国家公共属性”,沦为个人谋私工具,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更值得深思的是“经济与民心的关系”。诸葛亮时期,百姓虽有征调,却相信“今日之苦,为明日之安”;而后期,百姓看到的是“权贵醉生梦死,自己饥寒交迫”,自然“不愿为蜀卖命”。绵竹之战前,诸葛瞻想“散家财犒军”,却发现“百姓不愿受”——当经济掠夺摧毁了“国家与民众的利益共同体”,再慷慨的赏赐,也换不回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