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溃烂的根须——从权力末梢到民心离散的总崩溃(1/2)
当钟会的大军开进成都城门时,街市上的百姓没有反抗,甚至有人捧着水酒站在路边——对蜀地而言,这场灭亡早已不是“突然降临”,而是积年累月的“缓慢窒息”。后世总爱将蜀汉的终结归咎于“邓艾奇袭”或“刘禅昏庸”,但翻开那些被战火熏黑的竹简与碑刻,会发现真正的死因藏在更隐秘的褶皱里:不是外敌的坚船利炮,而是从权力核心到基层末梢的全面溃烂,是民心在一次次失望中逐渐冷却的过程。
一、权力末梢的锈蚀:基层治理的彻底失效
蜀汉的基层官吏,本该是连接朝廷与百姓的“毛细血管”,却在后期变成了堵塞循环的“血栓”。诸葛亮时期虽有“科教严明”的美誉,但他死后,这套体系迅速松弛。《三国志·蜀书·后主传》注引《襄阳记》记载,蜀汉末年,蜀郡太守董厥的属官竟敢“私占屯田百亩”,将本该分给流民的土地据为己有;南中地区的巡检使更是“每至县邑,辄索金银”,连少数民族部落的岁贡都敢克扣。
这种腐败并非个例。在郫县出土的蜀汉竹简中,有一份县丞的日记残片,上面潦草地记着:“今岁秋税,吏取三成,民怨沸,然上官不问。” 基层官吏的盘剥像一层密不透风的网,百姓缴纳的赋税层层加码,到了朝廷手里只剩半数,而刘禅却对此一无所知——黄皓把持的内侍省早已成了“信息过滤网”,所有负面消息都被贴上“妄议朝政”的标签压了下去。
更致命的是司法崩坏。广汉郡曾发生过一起“民女诉吏强占”案,县令竟因被告是黄皓的远房侄子,直接判原告“诬告”,杖责后流放南中。这件事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百姓编了歌谣:“蜀官如狼,蜀法如纸”。当法律不再保护弱者,民心的天平就已经开始倾斜。
邓艾偷渡阴平时,沿途的关隘守将多是“望风而降”,并非他们贪生怕死,而是这些基层军官早已对蜀汉的吏治失望透顶。有个叫王含的守将在投降时说:“吾等戍边十年,粮饷常被克扣,家眷在乡又遭官吏欺凌,何苦为这样的朝廷卖命?” 权力末梢的锈蚀,让蜀汉的防线从最薄弱的地方开始瓦解。
二、资源枯竭的恶性循环:经济体系的全面崩盘
蜀汉的经济困局,早在诸葛亮北伐时就埋下了伏笔。为支撑频繁的军事行动,蜀汉实行“盐铁官营”,将最赚钱的产业收归国有,但这种“强管控”模式到了后期彻底走样——负责盐铁专营的官员与地方豪强勾结,将优质盐铁偷偷倒卖,国库收入锐减,只能靠滥发货币填补缺口。
考古发现的蜀汉货币“太平百钱”,晚期的铸工粗糙得几乎看不清文字,重量从初期的8克骤降到1.5克,形同废纸。成都民间流传着“千钱买一斗米”的说法,物价飞涨让普通百姓“糟糠不继”。有份出土的《巴郡户口簿》显示,蜀汉灭亡前五年,巴郡的在册人口比诸葛亮时期减少了三成,除了战争损耗,更多是百姓为躲避苛政逃往吴、魏边境。
农业也在崩溃边缘。姜维北伐时,为凑军粮,强行将蜀地的“屯田客”(政府安置的流民)征调为士兵,导致大片良田荒芜。《蜀记》记载,景耀年间,汉中地区“饿殍遍野,民多相食”,连负责赈灾的官员都在日记里哀叹:“仓廪空,无可赈,民哭于道,吾亦泣之。”
经济的崩盘让“兴复汉室”成了笑话。百姓不在乎谁来统治,只在乎能不能活下去。当邓艾的军队出现在绵竹时,有百姓主动为其引路,不是因为“叛国”,而是因为他们相信“换个朝廷,或许能有条活路”。
三、信仰的空心化:从“汉祚延续”到“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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