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尘埃落定后的叩问——蜀汉衰亡的历史哲学与人性启示(2/2)

刘备、诸葛亮为蜀汉构建的“共同叙事”,曾是凝聚人心的粘合剂:“我们是汉室正统,肩负着兴复的使命;我们虽弱小,却能靠法治与忠诚战胜强敌;我们的牺牲,是为了子孙后代的安宁。”这种叙事通过太学教育、官方史书、民间歌谣等渠道不断强化,让荆州派、东州派、益州派在“汉”的旗帜下暂时搁置分歧。

但“共同叙事”的脆弱性,在于它需要“现实反馈”的支撑。当北伐屡屡失利,“兴复汉室”从“希望”变成“谎言”;当腐败蔓延,“法治严明”从“事实”变成“笑谈”;当赋税沉重,“为子孙安宁”从“承诺”变成“掠夺”,这个叙事便会逐渐消解。蜀汉后期的百姓,不再传唱“汉祚兴”,而是感叹“苛政猛于虎”;益州士族,不再认同“汉室正统”,而是算计“降魏是否更有利”——当“共同叙事”失去了“可信度”,政权便成了“散沙”。

记忆的建构,从来不是“单向灌输”,而是“双向互动”——统治者用行动证明叙事的真实性,被统治者用认同回应叙事的价值。诸葛亮南征后,“和抚南中”的政策让夷人“咸服其德”,此时“汉德广布”的叙事便有了说服力;他去世后,百姓“私祭之于道陌”,正是对“鞠躬尽瘁”叙事的自发认同。而刘禅时期的“祥瑞造假”(黄皓伪造“黄龙见武阳”)、“功绩夸大”(姜维虚报北伐战果),反而加速了叙事的崩塌——当统治者自己都不信“共同叙事”,又怎能指望百姓相信?

从“商汤灭夏”的“天命转移”,到“朱元璋起义”的“驱逐胡虏”,中国历史上每个成功的政权,都离不开“有说服力的共同叙事”。而叙事的崩塌,往往是灭亡的前奏:秦末的“天下苦秦久矣”,否定了“秦法严明”的叙事;明末的“闯王来了不纳粮”,消解了“大明正统”的叙事。蜀汉的衰亡,不过是重复了这一规律——当人们不再相信“我们是谁”“为了什么而奋斗”,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结语:历史是人性的镜子,从来照见的都是自己

蜀汉灭亡的根本原因,最终要回到“人性”二字——理想的异化,源于人性的“执念”;制度的崩坏,源于人性的“私欲”;叙事的消解,源于人性的“怀疑”。这些人性的弱点,不是某个时代的特例,而是贯穿历史的常态:诸葛亮的伟大,在于他用“自律”对抗了这些弱点;姜维的悲剧,在于他被这些弱点吞噬;刘禅的平庸,在于他对这些弱点“听之任之”。

读蜀汉的历史,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个政权的兴衰,更是每个人可能面临的困境:如何在“理想与现实”间找到平衡?如何用“规则”约束“私欲”?如何让“信念”经得住“现实”的考验?这些问题,诸葛亮曾用“鞠躬尽瘁”作答,姜维曾用“九伐中原”作答,刘禅曾用“乐不思蜀”作答,而每个时代的我们,都在用自己的选择作答。

历史从不是“过去的故事”,而是“未来的预演”。蜀汉的尘埃早已落定,但它留下的叩问永远鲜活:当我们面对与蜀汉君臣相似的困境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像诸葛亮那样“带着枷锁跳舞”,还是像姜维那样“执念成狂”,亦或是像刘禅那样“随波逐流”?

答案,就在每个人的心里,也在历史的镜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