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抉择北行(1/2)
地窖的黑暗被小心翼翼地驱散,血腥气却如同附骨之疽,久久不散。尸体被草草掩埋在废弃的枯井深处,打斗的痕迹被尽力抹去,但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和残留的真气波动,仍像无形的警钟,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不能再停留了,每一息都可能是追兵抵达的最后时限。
凌烬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胡大夫用尽了身上最珍贵的保命丹药,以金针勉强封住他几近崩溃的心脉,但那缕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他浑身滚烫,皮肤下不正常的金红色流光时隐时现,嘴角不断溢出带着灼热气息的血沫,深陷在无意识的痛苦痉挛中,仿佛体内正进行着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周云羲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强行压制伤势和主持大局,让她脸色苍白如雪,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必须倚着挽月才能站稳。但她眼神中的决绝,比地窖的石壁更加坚硬。
“必须立刻走。”周云羲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向北,找药王谷。”这是绝境中唯一能看到的、微弱的光亮。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仅存的那名护卫砍来树枝和藤蔓,与胡大夫一起,迅速制作了一副简陋的担架,铺上所能找到的最柔软的干草和衣物。将凌烬小心地挪上担架时,他无意识的闷哼和身体的灼热,让每个人的心都揪紧了。周云羲撕下内衫干净的布条,浸湿冷水,轻轻覆在凌烬滚烫的额头上,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与她此刻必须展现的冷硬决断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趁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荒村。担架由护卫和胡大夫轮流抬着,挽月搀扶着周云羲,深一脚浅一脚地没入北方苍茫的山林。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凭借模糊的星月和胡大夫对地势的生疏记忆,在崎岖难行的山野间艰难跋涉。
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风险。凌烬在颠簸中痛苦地呻吟,伤势被不断牵动。周云羲强忍着经脉中冰火交织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冷汗浸透了鬓角。山路险峻,荆棘遍布,不时需要攀爬陡坡或涉过冰冷的溪流。担架沉重,护卫和胡大夫很快气喘吁吁,汗水混合着夜露浸湿了衣背。沉默笼罩着这支小小的队伍,只有粗重的喘息、脚步踩碎枯枝的声音、以及凌烬偶尔发出的压抑痛楚声,打破林间的死寂。
周云羲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担架上那个昏迷的身影上。月光偶尔穿过枝叶的缝隙,照亮凌烬棱角分明却因痛苦而扭曲的年轻脸庞。这个来历成谜、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这个体内蕴藏着足以焚灭自身也可能焚灭周遭力量的“火种”,因她而落入如此绝境。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沉重的负疚感,如同山峦压顶;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超越责任与交易的东西。是因为他拼死相护的决绝?还是因为在这茫茫世中,他们是如此相似的、被命运玩弄的孤舟?
天色渐明,林间升起薄雾,湿冷的空气加重了寒意。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山坳稍作休整时,胡大夫再次为凌烬诊脉,脸色更加难看。“不行,凌公子经脉内的阳火失去压制,反噬更烈,心脉……快要撑不住了!必须尽快找到至阳之物或高手疏导,否则……恐怕熬不过今日!”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挽月无声地流泪,护卫紧握了拳头。周云羲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看着凌烬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生命正在从指缝间飞速流逝。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护卫压低身影疾奔而回,脸色凝重:“殿下,胡先生!前方三里外发现烟火痕迹,有马蹄声,约十数骑,正在搜山!看衣着和气息,是幽冥道的人,还有……官军的斥候!”
追兵还是来了!而且如此之快!竟然还有官军参与其中!慕容锋的势力,竟然与幽冥道勾结得如此之深!
最后的退路似乎也被堵死。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雾气,瞬间笼罩了所有人。胡大夫看向周云羲,挽月也望向她,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个看似摇摇欲坠的少女身上。
周云羲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泥土和血腥味的空气。再睁开时,那双凤眸中所有的犹豫、脆弱都已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与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能停。”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斩断一切后路的力量,“改变方向,向西,绕开他们。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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