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荒村医馆（2/2）

护卫们警惕地散开警戒。凌烬在挽月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脚步虚浮。胡大夫上前，在医馆斑驳的木门前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又摸索着在门轴处一按，“嘎吱”一声轻响，木门竟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医馆内蛛网密布，桌椅东倒西歪，药柜倾倒，草药早已腐烂成黑色的渣滓，一片狼藉。胡大夫举着风灯，熟门熟路地引着众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间。他移开一个沉重的、布满灰尘的药碾，露出了地面一个隐蔽的拉环。

“地窖入口在这里，下面干净些，也安全。”胡大夫用力拉起木板，露出一个向下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涌出。

众人先将周云羲用厚厚的裘毯包裹好，小心地抬下地窖。凌烬也跟着走了下去。地窖比想象中宽敞，虽然阴冷，但确实相对干净，有简单的石床、木桌，甚至还有一个早已干涸的水井口。胡大夫点燃了带来的蜡烛，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了黑暗。

将周云羲安置在铺了干草的石头床上后，胡大夫立刻再次为她诊脉，眉头紧锁。凌烬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着，感受着地窖的阴寒之气不断侵蚀着自己虚弱的身躯，与体内那团微弱却灼热的阳力形成诡异的对抗。

“胡先生，这医馆……”凌烬环顾四周，忽然开口，“您那位故交，是何人？”

胡大夫正在为周云羲检查玄冰针的手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是位姓吴的同行，医术精湛，尤其擅长治疗各种寒症奇毒。只是……十几年前，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再无音讯。据说，也是卷入了某些……不该卷入的是非。”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唏嘘和讳莫如深。

凌烬目光一凝。擅长治疗寒症？十几年前失踪？这与周云羲的寒毒，与十几年前的旧案，是否有关联？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到倾倒的药柜旁，借着烛光，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几本残破医书，封面早已腐烂，但内页似乎有字。他弯腰捡起一页相对完整的，上面用娟秀的字体记载着某种抑制阴寒的药材配伍，旁边还有细小的批注，字迹与主文不同，似乎是对药方的评点和改进。

“这是……”凌烬将纸页递给胡大夫。

胡大夫接过一看，脸色微变：“这……这是吴兄的笔迹！这药方……是‘玄阴散’的改良方！此方霸道，用于压制极致寒毒，但副作用极大，吴兄一直在寻求完善之法……”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光芒，“难道吴兄的失踪，与……与殿下身上的寒毒有关？”

线索似乎开始串联起来！凌烬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忍着痛，开始在废墟中仔细翻找。在墙角一个被打翻的破旧瓦罐下，他发现了一本被油布包裹、保存相对完好的手札。吹去灰尘，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疑难杂症的诊治心得，而在手札的最后几页，凌烬的目光凝固了！

那几页上，绘制着复杂的人体经脉图，旁边标注着一种极其凶险的疗法设想——“以至阳本源为引，辅以玄冰精髓，逆行经脉，阴阳相济，或可化解‘九幽玄冰’之毒……” 旁边还有小字批注：“然阳力需至纯至和，掌控入微，稍有差池，则阴阳冲突，爆体而亡。玄冰精髓亦非凡物，难觅其踪。此法……九死一生！”

九幽玄冰？这莫非就是指周云羲所中的寒毒？而至阳本源……凌烬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丹田。难道这废弃医馆的主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在研究救治之法？他的失踪，是否也因为触及了这个秘密？

就在凌烬心潮澎湃之际，一直凝神为周云羲施针稳固情况的胡大夫，忽然“咦”了一声，手指搭在周云羲的腕脉上，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怎么了？”凌烬立刻问道。

胡大夫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殿下脉象……玄冰针的寒气，似乎……似乎被她的身体自行吸纳了一丝？虽然微乎其微，但……这怎么可能？玄冰针的寒气足以冻结生机，常人触之即僵，殿下她……”

自行吸纳玄冰寒气？凌烬猛地想起周云羲的冰裔血脉！难道这至寒之毒，与她的特殊体质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这废弃的医馆，这神秘失踪的吴大夫，这偶然发现的手札……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线索？

地窖中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在冰冷的石壁上。荒村死寂，医馆废墟之下，一个关乎生死的巨大谜团，正缓缓掀开冰山一角。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